书里的罗盘指针还对着沙发角，楚棠盯着容清清的膝盖，她缩在那里，双手攥着衣角，指甲缝里沾了点褐色的霉斑——和窗台上那半块面包上的一模一样。

“下午你去401干什么？”楚棠把书扣在茶几上，声音没什么起伏。窗外的风还在刮，窗帘时不时扫过窗台，把霉面包的味道卷进来，混着容清清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让人发闷。

容清清的肩膀抖了下，抬头时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我、我就是路过，看见门没关，好奇往里看了一眼……谁知道门把手那么脏，沾了灰我就赶紧走了。”

“只是看一眼？”楚棠指了指她的手，“那你指甲里的霉斑，是从哪儿来的？”

容清清猛地把手藏到身后，声音拔高了点：“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刚才摔在地上沾的！楚棠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楚棠没接话，起身去窗台拿那半块面包。指尖刚碰到面包纸，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她早上出门时忘拔的备用钥匙，一直放在门框上的砖缝里，除了她，只有容清清知道。

门开了，骆骁拎着个保温袋走进来，脸上堆着笑：“清清说你俩不舒服，我煮了点姜汤，还买了粥……”话没说完，他看见茶几上的书和楚棠手里的面包，笑容僵了下，“这是……”

“你来干什么？”楚棠把面包扔回窗台，语气冷了点。骆骁的目光在容清清身上转了圈，又落回她脸上，眼神还是像以前那样亮，亮得让人不舒服。

“我担心你们啊，”骆骁把保温袋放在茶几上，故意往楚棠身边凑了凑，“杨慕薰跟我说，401以前住过个男的，上个月走了，听说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本书，跟你桌上这本好像……”

他话里的暗示太明显，楚棠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容清清突然站起来，抢在她前面说：“骆骁你别瞎讲！楚棠胆子小，你别吓她！”说着，她还往骆骁身边靠了靠，胳膊肘故意碰了下他的手背。

楚棠盯着两人相触的地方，突然想起刚才在楼道里，杨慕薰说骆骁要申请当直播助理的事。她没再说话，转身去厨房找垃圾袋，想把那半块面包扔掉。

厨房的窗户也没关，风更大，吹得抽油烟机的排风口“呜呜”响。楚棠刚把面包塞进垃圾袋，就看见窗外的晾衣绳上，挂着件黑色的外套——和巷子里那个背影、401沙发上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头，外套的领口飘了下，露出里面的标签，上面用黑色的笔写了个“裴”字。风突然变向，外套被吹得贴在玻璃上，像个人影贴在那里，正看着她。

“楚棠！姜汤要凉了！”骆骁在客厅喊她，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

楚棠回头，看见骆骁正拿着那本书翻，容清清站在他旁边，手指着书里的罗盘，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走出去时，正好听见容清清说：“……杨慕薰说，只要拿到这本书，就能知道401那个男的藏东西的地方，到时候咱们……”

“藏什么东西？”楚棠打断她。骆骁赶紧把书合上，递给她：“没什么，清清跟我闹着玩呢。”

楚棠没接，目光落在骆骁的裤脚上——他的牛仔裤膝盖处，也沾了块褐色的霉斑，位置和容清清膝盖上的差不多。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楚棠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像浸在水里，和上次门外那个声音一模一样：“面包别扔，上面有你要找的东西。”

电话挂了，楚棠盯着垃圾袋里的面包，突然想起刚才翻书时，最后一页的罗盘旁边，好像画了个小小的面包图案。她刚要去拿，骆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别碰那个！脏！”

他的手心很烫，烫得像容清清刚开始时的手。楚棠挣开他的手，看见他手腕内侧有个淡淡的疤痕，形状像个符号——和书封面上的黑色符号，一模一样。

容清清在旁边看着，突然哭了起来：“楚棠对不起！是我跟骆骁、跟杨慕薰一起的！我们就是想拿401那个男的藏的东西，他说那东西能卖钱……我们没想害你！”

楚棠没看她，目光越过她，落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又开了道缝，外面的声控灯没亮，只能看见个黑色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