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的深秋,柯蒂斯音乐学院的枫树下铺满了金黄的落叶。齐墨雪的琴房里,曼陀罗盆栽开出了第一朵紫色的花,林叙白正用玻璃彩绘在琴箱上描绘曼陀罗的图案,阳光透过她栗色的发梢,在琴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心点,别碰到漆面。”齐墨雪端着热可可走过来,银灰色的眼眸里满是宠溺。经过东京之行,她终于找到了生父伊利亚的下落——原来他在战后辗转去了上海,将曼陀罗小提琴托付给一位中国琴师,自己则隐姓埋名继续修复古乐器,直到几年前安详离世。那些被齐宏远隐瞒的真相,终于在时光的尘埃中重见天日。
林叙白放下画笔,接过热可可:“你看,这样琴箱就和琴弓的曼陀罗花纹呼应了。”她指着琴箱上刚画好的花瓣,琥珀色眼眸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齐墨雪坐在她身边,拿起那把伊利亚留下的琴弓,轻轻擦拭着。经过鉴定,这把弓竟是18世纪大师Tourte的作品,与曼陀罗小提琴堪称天作之合。“下周的毕业音乐会,我们就演奏《曼陀罗幻想曲》吧,”她忽然说,“用妈妈和爸爸的琴弓。”
林叙白惊喜地抬头:“你把幻想曲补全了?”
“嗯,”齐墨雪从琴谱架上拿下一份新谱,“根据妈妈的手稿和爸爸留下的弓法批注,我试着补全了最后一个乐章。你听——”
她拿起小提琴,轻轻奏响补全的段落。不再是早期的挣扎与黑暗,而是充满了历经沧桑后的宁静与希望,旋律中隐约能听到柏林墙的风、东京的樱,还有费城深秋的落叶声。林叙白坐在钢琴前,自然而然地加入和声,两人的琴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多年的默契早已刻入灵魂。
毕业音乐会那天,柯蒂斯音乐厅座无虚席。当《曼陀罗幻想曲》的旋律响起时,所有人都被那跨越时空的情感所震撼。齐墨雪手中的斯特拉迪瓦里在追光灯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伊利亚的琴弓在弦上划出优美的弧线,而林叙白的钢琴声则如潺潺流水,滋润着每一个音符。
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齐墨雪站起身,看向台下第一排的艾伦教授和那位东京的老妇人,眼中闪烁着泪光。她转过头,与钢琴前的林叙白相视一笑,琥珀色与银灰色的眼眸里,映着彼此的身影和满场的星光。
音乐会结束后,两人在学院的小花园里散步。月光下,林叙白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墨雪,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齐墨雪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脏莫名加速。林叙白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设计独特的胸针——两片曼陀罗花瓣相互依偎,中间镶嵌着一颗由齐墨雪母亲的旧琴弦熔铸而成的银珠。
“这是我用妈妈的琴弦和你的琴弓碎片做的,”林叙白将胸针别在齐墨雪的衣襟上,“曼陀罗的花语虽然有黑暗的一面,但它的根始终向着阳光。就像我们,经历过黑暗,却依然选择走向彼此。”
齐墨雪低头看着胸前的曼陀罗胸针,感受着那冰凉的银珠传来的微弱暖意。她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宛如最深的星空,里面清晰地映着林叙白的脸庞。
“叙白,”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遇见你,是我生命里最亮的那束光。”
说完,她轻轻捧起林叙白的脸,在漫天星光和飘落的枫叶中,印下了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远处的琴房里,不知谁在弹奏肖邦的夜曲,温柔的旋律与月光交织在一起,为这对恋人谱写着最动人的背景音。
多年后,齐墨雪和林叙白成为了国际乐坛最知名的音乐伴侣。她们创立了“曼陀罗音乐基金会”,致力于发掘被埋没的女性作曲家作品,帮助像她们一样曾被束缚的年轻音乐家。在费城的基金会总部,有一个小小的室内花园,种满了各种颜色的曼陀罗,每到花开时节,便会举办一场只邀请挚友的私人音乐会。
舞台上,齐墨雪的小提琴与林叙白的钢琴依旧默契如初,只是琴音中多了岁月沉淀的温柔与从容。她们不再需要用音乐对抗黑暗,因为彼此早已成为对方生命里永恒的光。
而那把见证了战火、分离与重逢的曼陀罗斯特拉迪瓦里,始终静静地躺在琴箱里,琴弓与琴弦相依相偎,等待着下一次奏响——那将是关于爱、自由与音乐的,永不落幕的二重奏。
在曼陀罗花园的深处,月光下的琴房里,纸雕夜灯的微光依旧亮着,仿佛在诉说着那个关于冰雪与暖阳的故事,从费城的琴房开始,蔓延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成为了永恒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