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烬雪长歌

寒夜如墨，朔风卷着细雪掠过残垣。萧冰枪跪在满地碎瓷间，指腹抚过染血的玉坠，冰玉沁骨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剜得心口生疼。那是沈清梧亲手为他雕琢的生辰礼，此刻裂痕如蛛网，恰似他们支离破碎的过往。

三日前，沈府满门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萧冰枪率玄甲军破门而入时，沈清梧正倚在雕花窗前，素白衣襟染着红梅色，手中茶盏尚腾着袅袅热气。她抬眸望他，眼尾的朱砂痣在血色映衬下妖冶如泣，“萧将军，可还记得那年雪夜，你说要护我一世周全？”

刀锋刺破喉间的瞬间，萧冰枪听见自己心跳碎裂的声响。他从未想过，那封密函上“沈府私通北狄”的铁证，竟是他亲手呈给陛下。记忆如潮水倒灌——半月前，暗卫递来密函，字迹与沈清梧的簪花小楷分毫不差。他不信，却在深夜潜入沈府书房时，亲眼看见她将密信塞进檀木匣。

“大人，沈小姐确有通敌之举。”副将的话犹在耳畔。萧冰枪攥紧玉坠，指节泛白。他记得沈清梧曾说，那檀木匣里装的是她写给他的未寄情书。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刑场的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清梧被缚在木桩上，青丝凌乱地垂落，却仍挺直脊背，望着城楼上的他轻笑。刽子手的大刀落下时，她口型微动，萧冰枪看懂了那三个字：“活下去。”

此刻，他跪坐在沈府废墟中，烛火忽明忽暗。暗卫匆匆来报，从北狄细作处截获密信，方知那字迹乃北狄秘术“临摹符”所化。萧冰枪踉跄着扶住残柱，喉间腥甜翻涌。原来，他竟亲手将此生挚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雪越下越大，覆满满地血污。萧冰枪拔出腰间长枪，枪尖挑起半幅染血的罗裙，缓缓起身。他望着北方，眼底是化不开的寒意：“清梧，待我踏平北狄，便来黄泉寻你。”长枪划破夜幕，惊起寒鸦阵阵，鸣声凄厉，似是沈清梧在耳畔轻笑，又似在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