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重圆
一
暴雨如注,林晚蜷缩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膝盖紧紧抵住胸口。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雨水腥气钻进鼻腔,她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未接来电——盛星野的名字在黑暗中明灭,像一把反复剜心的刀。
三个小时前,她在盛氏集团顶楼亲眼看见盛星野将支票甩在谈判桌上:“林小姐的设计稿,果然和你的人品一样廉价。”玻璃幕墙外暮色四合,映得他西装革履的身影冷硬如铁。那张倾注她三个月心血的高定婚纱设计图,此刻正躺在垃圾桶里,雪白的纸页上晕开红酒渍,像朵夭折的玫瑰。
“林小姐?”护士的声音打断回忆,“盛先生在VIP病房,说一定要见你。”
林晚浑身僵硬。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消毒水味道骤然浓烈。盛星野躺在病床上,白绷带缠着半边额头,输液管随着呼吸微微晃动。听见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平日里锐利如鹰的目光此刻布满血丝:“你终于肯来。”
“盛总受伤,我身为员工理应探望。”林晚攥紧手包,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想起昨天深夜,自己裹着单薄睡衣冒雨冲进设计室,只为修改盛星野随口提出的“不够华丽”的意见。而此刻,那个说“你的设计能让我心动”的男人,亲手撕碎了她的梦想。
盛星野扯掉手上的输液针,带起的血珠溅在雪白床单上:“员工?所以你也觉得,我和你之间只有上下级关系?”他挣扎着起身,却因动作太急栽倒在床边。林晚下意识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别碰我!”林晚用力推开他,后退时撞翻床头柜。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里,盛星野的冷笑格外刺耳:“林晚,你装清高的样子真让人恶心。三年前你不就为了钱爬上我的床?现在装什么纯情小白兔?”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个雪夜,她跪在医院缴费处,手机里不断跳出盛星野的消息:“来我公寓,医药费我付。”当她浑身湿透地站在他门前,他却将她抵在墙上:“想要钱?用身体换。”第二天清晨,她在凌乱的床单上发现支票,金额恰好是母亲的手术费。
“是,我是为了钱。”林晚捡起地上的碎片,锋利的玻璃划过指尖,“所以盛总现在又想用钱买什么?我的尊严,还是新的设计稿?”她将碎片狠狠砸向垃圾桶,转身要走时,身后传来重物坠地声。
盛星野跌坐在地,绷带渗出血迹:“林晚,我得了脑癌。医生说还有三个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昨天那份设计稿,是我让人做的赝品。我想看你失控的样子,就像当年你知道我故意提高医药费,哭着求我时那样......”
林晚的脚步僵在原地。窗外的闪电照亮盛星野苍白的脸,他伸手去够她的衣角,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后悔了。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那天在拍卖会上,你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从T台走来,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拍卖会上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半年前,她的作品《星夜》在国际婚纱设计大赛夺冠,盛星野坐在贵宾席最前排,用支票拍下那件镶满碎钻的婚纱。当时她以为,那不过是他又一次用钱羞辱她。
“所以你故意毁掉我的设计稿,就是为了逼我恨你?”林晚蹲下身,看着男人眼底的血丝和乌青,“盛星野,你永远都学不会好好说话。”她轻轻擦掉他额角的血,触到他颤抖的睫毛,“其实上周体检,我就发现你偷偷加了脑部CT的项目。”
盛星野猛地抬头,眼中翻涌着震惊与狂喜。林晚从手包里拿出诊断报告,纸张边缘还带着水渍:“我去了你常去的私人医院。医生说,肿瘤是良性的,只要手术就能康复。”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用最狠的方式,来确认我还爱不爱你?”
病房陷入长久的寂静。盛星野颤抖着将她搂进怀里,滚烫的泪水落在她发顶:“因为我不敢赌。当年你走后,我翻遍整个城市找不到你。后来在设计大赛看到你的名字,我怕你身边有了别人,怕你恨我......”他的声音渐渐模糊,“所以我想,就算被你恨着,也好过你彻底忘了我。”
林晚回抱住他,感受着熟悉的体温。三年前那个雪夜的屈辱与痛苦,此刻都化作无声的叹息。她想起自己在设计室无数个熬夜的夜晚,画纸上总会不经意出现星星与月亮的元素——原来最深的爱意,早已刻进骨髓。
“以后不准再这样。”林晚抬起头,鼻尖抵着他的,“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还有,我的设计稿,你得跪着求我重新画。”
盛星野破涕为笑,轻轻咬住她的指尖:“只要你肯回来,让我跪穿整个盛氏大楼都行。”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枕头下摸出个丝绒盒子,“其实本来打算等手术成功,再用这个向你求婚......”
打开盒子的瞬间,林晚屏住了呼吸。那是枚镶嵌着碎钻的戒指,戒托设计成星月交辉的模样——正是她设计稿里最得意的元素。盛星野单膝跪地,绷带随着动作滑落:“林晚,当年是我错把真心当交易。现在我想用余生,把所有的爱都还给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病房里。林晚看着男人眼底真挚的光芒,终于笑出了声。她伸出手,任由戒指圈住无名指:“盛星野,这次要是再弄丢我,我就把你做成婚纱上的装饰。”
盛星野起身将她抱起,吻落在她眉眼间:“放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