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天卫小队撤离地下实验室,护卫病毒箱抵达地面,与外围接应部队汇合)
当那三个被严密包裹、象征着人类从生化灾难边缘被拉回的银色箱子,被郑重移交给全副防护、如临大敌的德纳KRBN核生化快速反应部队专家时,笼罩在特莫基地乃至全球相关高层心头的那块万钧巨石,终于轰然落地。无线电波将“沙海之泪”源头被摧毁、主株样本被安全截获的消息瞬间传遍联合指挥部、德纳最高统帅部、爱丽舍宫和联合国安理会。压抑许久的指挥中心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
而对于亲身参与这场生死时速的“尖刀”小队来说,紧绷了数十个小时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成就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他们互相搀扶着,看着彼此脸上、身上混合着硝烟、血污、沙尘和汗渍的狼狈模样,却都咧开嘴,露出了最真挚、也最疲惫的笑容。
“干得漂亮,疯子!还有你们这帮疯子!” 前来接应的“哈德弗特”团指挥官,那位如同风蚀岩般的老将军,亲自站在停机坪上,用力拍打着天卫和每一位队员的肩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骄傲。“你们救了无数人!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三天后,特莫基地。
战争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但胜利的喜悦已经如同撒哈拉久违的甘霖,浸润了这片饱经战火摧残的军营。一场规模空前的多国联合庆功宴,在基地中央最大的一片硬化空地上盛大举行。德纳的“哈德弗特”、“顿克奈”部队,与法兰西参与“薮猫5”行动的先头精锐部队——著名的外籍兵团第13半旅团(13e DBLE)和第11伞兵旅的官兵们,以及部分非洲法语圈国家的军官代表,齐聚一堂。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壮丽的橙红与紫罗兰色。空地上,临时搭建的简易长桌铺着迷彩布,却摆满了令人垂涎的盛宴。这是后勤部门倾尽全力,甚至动用了紧急空运,才筹办出的、融合了德纳与法兰西特色的美食盛宴:
德纳风味:
巨大的烤架上,整只的瑞巴斯卡特高原风味烤羔牛被烤得外焦里嫩,油脂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料(孜然、辣椒、迷迭香)与肉香,象征着草原的豪迈与力量。
成桶的德纳黑啤酒(Dunkelbier),泡沫丰富,麦香浓郁,口感醇厚微苦,是士兵们解乏提神的最爱。
堆成小山的德纳碱水面包结(Brezel),表皮棕红光亮,内里松软耐嚼,撒着粗盐粒,是佐餐佳品。
还有来自草原镇特供的熏制奶酪和风干肉条,带着浓浓的家乡风味。
法兰西风情:
精致的银盘上,摆放着普罗旺斯香草焗蜗牛(Escargots de Bourgogne),蒜香、黄油与香草的馥郁气息弥漫,彰显着法餐的优雅。
大锅熬煮的马赛鱼汤(Bouillabaisse),汤色橙红,汇聚了地中海的海鲜精华,香气扑鼻,温暖人心。
长棍法式面包(Baguette)被切成段,外皮酥脆,内芯柔软。
当然少不了成箱的波尔多红酒和香槟,晶莹的酒液在夕阳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为胜利干杯!
语言不通?那根本不是障碍!德纳语、法语、英语、甚至夹杂着各种非洲土语的呼喊和笑声交织在一起。士兵们举着啤酒杯或红酒杯,互相碰杯,用最质朴的笑容、竖起的大拇指、用力的拥抱和拍打后背,表达着对彼此的敬意和感激。翻译官们忙得不可开交,但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嘿!德纳兄弟!尝尝这个!蜗牛!美味!”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法兰西外籍兵团老兵,用生硬的英语招呼着旁边好奇的“哈德弗特”年轻士兵,不由分说塞给他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蜗牛壳和一根小叉子。
年轻的德纳士兵起初有些犹豫,但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下,尝试着挑出鲜嫩的蜗牛肉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竖起大拇指:“Très bon!(非常好!)”
法兰西老兵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好样的!再来点红酒!”
另一边,几名“顿克奈”旅的技术军官正和法兰西第11伞兵旅的同行围在一起,指着平板电脑上作战时的协同数据,用英语夹杂着手势热烈讨论着战术细节,不时爆发出恍然大悟的笑声或争论声,专业上的惺惺相惜跨越了国界。
天卫少尉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作训服(肩上的少尉肩章在夕阳下格外醒目),端着一杯黑啤酒,静静地靠在一辆装甲车旁,看着眼前这跨越国界、其乐融融的景象。完成任务的巨大满足感充盈心间,但更让他动容的,是这份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超越语言和文化的真挚情谊。和平的可贵,从未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手风琴声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几位法兰西士兵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他们的“秘密武器”——一架略显陈旧却保养完好的手风琴。欢快而熟悉的旋律——《玫瑰人生》(La Vie en Rose)流淌出来。
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法兰西的士兵们,无论是来自繁华都市还是宁静乡村,无论军衔高低,都随着音乐轻声哼唱起来。几个性格活泼的士兵,甚至拉着身边的德纳或非洲兄弟,在空地上跳起了简单的法兰西传统民间舞蹈。笨拙的舞步、爽朗的笑声、和着悠扬的琴声与歌声,在撒哈拉的星空下汇成一股暖流,驱散了战争的阴霾,将庆功宴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天卫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嘴角噙着笑意。他的目光随意扫过人群,落在一个正在努力为一位年长的法兰西上校和一名德纳“哈德弗特”教官做翻译的金发身影上。那女子穿着法兰西陆军翻译官的制服,侧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轮廓分明,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神情专注而干练。
一瞬间,天卫仿佛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一种遥远而模糊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似乎是感受到注视,那位金发女翻译官结束了翻译,转过头来。当她的目光与天卫相遇时,湛蓝色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职业性的礼貌,随即猛地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用手捂住了嘴,失声叫出了一个名字,一个遥远记忆深处的名字:
“Tian... Tian Wei?! Mon Dieu! C'est vraiment toi?!(天卫?我的上帝!真的是你?!)”
纯正的法语,带着里昂地区特有的口音,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天卫尘封的记忆闸门!高中时代,作为德纳与法兰西优秀学生交换计划的一员,他在法兰东南部美丽的里昂乡下小镇度过了难忘的一个学期。那时,他寄宿在当地一户和善的农场主家庭,邻居家有一个和他同龄、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金发女孩,叫德尔菲娜(Delphine)。她热情地帮助他这个异国少年融入当地生活,带他骑自行车穿梭于葡萄园,教他地道的法语俚语,在他因为想家而沮丧时给予温暖的安慰……那些青涩而美好的时光,如同泛黄的老照片,此刻在篝火与星空下骤然鲜活!
“Delphine? Delphine Lacroix?(德尔菲娜·拉克鲁瓦?)” 天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流利的法语回应道,眼中充满了同样的惊喜。
“Oui! C'est moi!(是的!是我!)” 德尔菲娜激动地快步走过来,脸上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当年一样,瞬间驱散了战场的冰冷,“天啊!我不敢相信!世界竟然这么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德纳的军装?还成了少尉?!”
两人站在喧闹欢乐的人群边缘,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他们的静谧时空。他们兴奋地交谈着,分享着分别后的人生轨迹。天卫讲述了他如何放弃令人艳羡的前途选择从军,如何在特种部队历练;德尔菲娜则讲述了她如何考入著名的巴黎高等翻译学院,如何为了实现幼时对语言和跨文化交流的热爱,选择成为一名随军翻译官,并志愿申请来到了这危机四伏的北非前线。
“你还是那么…喜欢挑战不可能。” 德尔菲娜看着天卫肩上的少尉肩章和他眼中尚未褪去的坚毅光芒,由衷地感叹道,眼中闪烁着欣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而你,还是那么勇敢和…充满阳光。” 天卫微笑着回应,看着她在军装映衬下依然明媚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战场的生死考验与少年时代纯真的友谊在此刻奇妙地交织,一种超越时光的默契与好感在两人心间悄然滋生。
庆功宴的欢声笑语持续到深夜。接下来的几天,由于联合行动后续的协调、情报汇总以及等待轮换休整,天卫和德尔菲娜有了更多相处的机会。他们一起在基地的简易咖啡厅分享过战地咖啡,谈论着家乡的变化和各自的梦想;一起在落日的沙丘上散步,分享着对和平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憧憬;德尔菲娜甚至利用语言优势,帮助天卫的小队更深入地了解了一些缴获的法语文件。天卫的果敢、智慧、对责任的担当,以及那份深藏于军人铁血之下的温柔与幽默,深深吸引着德尔菲娜。而德尔菲娜的聪慧、坚韧、对生活的热情以及那份跨越战火依然纯净的笑容,也如同一道暖阳,照进了天卫被硝烟熏染的心房。
在撒哈拉星空见证下,在和平与战火交织的特殊时空里,两颗经历过不同人生轨迹却同样追求意义与美好的心,自然而然地靠近了。一次在晚霞中并肩眺望远方的沙丘后,天卫鼓起勇气,握住了德尔菲娜的手。她没有挣脱,而是回以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笑容。一段始于青涩同窗、重逢于铁血沙场的战地恋歌,悄然奏响了序曲。
时光飞逝,数月之后。
天卫小队截获“沙海之泪”并摧毁其源头的行动,成为了压垮布库特组织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伙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不仅失去了他们妄图用来翻盘的“大杀器”,更因为核心机密的泄露和重要“科学家”的损失,引发了内部的剧烈动荡和相互猜忌。争权夺利、推诿指责迅速演变成血腥的内斗和火并。这个曾经令撒哈拉颤抖的庞然大物,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分崩离析,化作了数个互相攻伐、不成气候的流寇团伙。
失去了统一指挥和核心战斗力的布库特残部,再也无法抵挡国际联合部队(德纳、法兰西、非洲法语国家)与当地政府军的雷霆清剿。在“薮猫5”行动持续而有力的打击下,在精确情报的指引下,一场场干净利落的围歼战在撒哈拉各处上演。负隅顽抗者被歼灭,投降者被收押,藏匿的武器库被起获,散布的谣言和恐惧被逐渐肃清。
瑞斯尔共和国及周边饱受蹂躏的国家,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曙光。曾经被战火和死亡阴影笼罩的村落,开始有了重建家园的炊烟。商队小心翼翼地重新踏上了古老的沙漠商路,驼铃声虽显稀疏,却充满了希望。国际援助物资源源不断地运抵,帮助幸存者们抚平创伤,重拾生活。
在锡瓦堡,那座曾经被“沙海之泪”阴影笼罩的古老王宫,如今成为了临时医疗站和重建指挥中心。德纳和法兰西的工程兵部队正在帮助当地居民清理废墟,修复基础设。孩子们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怯生生却真实的笑意。
一位满脸皱纹、在战乱中失去了儿子和儿媳的瑞斯尔老牧民,牵着小孙女的手,站在刚刚清理出来的自家土屋残骸前。他浑浊的目光望向远方公路上巡逻的、涂着联合国标志的装甲车,又低头看了看身边依偎着他的、唯一幸存的亲人。他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小孙女枯黄的头发,用沙哑的当地语言低语道:
“不怕了…阿伊莎…魔鬼…被赶走了…和平…回来了…”
小孙女懵懂地抬起头,望着爷爷眼中闪烁的泪光,又望向湛蓝的天空。一架喷涂着德纳联邦国旗的军用运输机正平稳地飞过,在碧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洁白的尾迹,如同一条连接着苦难过去与希望未来的纽带。
撒哈拉的大地,曾经被鲜血和泪水浸透,曾经在恐怖与绝望中呻吟。如今,它依旧广袤、贫瘠、充满自然的严酷挑战,但希望的种子,已在废墟和泪水中顽强地破土而出。这份和平,由无数像天卫、德尔菲娜、以及那些在庆功宴上欢笑拥抱的德纳、法兰西、非洲军人们用勇气、智慧甚至鲜血守护而来。它脆弱而珍贵,却也如同沙漠中倔强的荆棘花,向世界宣告着生命的不屈与人类对和平未来的永恒展望。
(第四章 撒哈拉大地的救赎之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