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不支的黄金蟒,身体猛地迸发出惊人的弹力,颈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骤然挣脱束缚,蛇头如金色闪电,精准无比地一口反噬,死死咬在黑蟒最致命的七寸上!
黑蟒庞大的身躯瞬间僵直、抽搐。
“艹!!!”
“金蟒!是池少赢了!”
“妈的!反杀!绝地反杀啊!”
沸腾的惊呼和怒骂、不可置信的尖叫瞬间点燃全场,将之前的喧哗推向另一个顶峰!
池骋唇边的笑意骤然放大,如冰原上裂开的罅隙,危险而炽烈。
傅明哲掐灭了烟蒂,准确地摁在随身携带的合金烟灰盒里。
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动静,昭示着该他上场了。
他掀开门帘,隔绝的声浪猛地将他吞没。
他没有看喧嚣的人群,视线略抬,朝沙发方向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一个冰冷、疏离,礼节性无可指摘却毫无温度的示意。
接着径直走向狼藉的玻璃箱。
箱内,尘埃落定。
黄金蟒虽胜,却也是伤痕累累,它巨大的身躯依旧缠在黑蟒身上,蛇瞳收缩,死死咬住不放,充满血腥胜利后的狂暴占有欲。
黑蟒已失去反抗,痛苦地微颤。
傅明哲停在玻璃前,清俊的脸倒映在沾满血污和水汽的玻璃壁面上,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甚至有些漠然。
玻璃的反光里,池骋的目光沉静地锁定着他,郭城宇则咬着牙,眼底翻涌着不甘。
傅明哲的美貌,是这污浊之地一个突兀又让人移不开眼的异数。
但此刻,没人会先想到美色。
他毫无表情,只有在目光垂落到挣扎的生灵身上时,那常年冰雪覆盖的面容才无声地融化开一丝缝隙。
他打开了顶盖插销。
场边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位傅医生。
刚经过生死搏杀,两条蛇都处于极度兴奋的应激状态,尤其作为胜者的黄金蟒,攻击性强得骇人。
然而傅明哲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或防护。
他戴着轻薄医用检查手套的手,就这样极其自然地伸了进去,避过可能被攻击的角度,指尖轻轻抚上黄金蟒血迹斑斑的头侧,力道轻柔得像拂过一片雪花。
“好了,结束了。”他的声音不高,透过玻璃传出带着冷泉般的清冽和一种奇异的抚慰力,“乖,放开它。”
奇迹般的,那条刚才还凶悍无比的黄金蟒,攻击性的嘶鸣竟渐渐低弱下去。
它那紧缩的竖瞳在傅明哲指尖的触碰下缓缓松弛,松开了紧咬的蛇吻。
巨大的蛇躯也顺从地从濒死的对手身上滑脱。
黄金蟒甚至微微昂起头颅,小心翼翼地、依赖般地在傅明哲覆盖着薄霜手套的手指上,极其克制地、近乎依恋地拱了一下。
如同凶兽瞬间敛起了所有的獠牙,露出了属于幼崽的笨拙依恋。
傅明哲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角,这微小的表情如同一粒火星投入寒潭,转瞬即灭。
他收回手,侧身对旁边待命的助手吩咐:
“可以了,抬出来。”
言简意赅,不再看那血腥的舞台,也不再看沙发上神色各异的两个男人。
他转身就走,白大褂下摆在污浊的空气里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重新隐入了那消毒水气味的隔间,仿佛刚刚按下了暂停键的喧嚣与他再无干系。
接下来的,才是他这位“兽医”真正的工作。
隔间的帘子垂下,隔绝了一切的贪婪、愤怒、猜疑,只留下他身上清冷的余味,久久萦绕在某个角落灼热的视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