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初问过时辰,发现竟不到辰时,顿时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桌上啄食糕点的鹦鹉。
"都怪你这扁毛畜生,"他屈指弹了下鹦鹉的脑袋,"害我起这么早。"
小桐正收拾食具,闻言笑道:"江公子,不如给它起个名字?"
"起名?"江黎初挑眉,"这小东西再敢扰我清梦,直接炖了便是,何必费心。"
他忽地话锋一转:"对了,平日这个时辰,清风阁都做些什么生意?"
小桐眼睛一亮,打开了话匣子般说道:"这时候就是个寻常酒楼,三楼雅间都不开的......"
江黎初突然打断:"阁主此刻在何处?"
"三楼应有间厢房是阁主专用的,昨夜生意做的晚,阁主应该在那里"小桐不假思索道,随即警觉,"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只见江黎初狡黠一笑,突然拽住小桐的衣袖轻晃:"带我去可好?"
"这......"小桐为难地摇头,"三楼我从不敢上去。"
"可我认不得路啊,"江黎初眨着眼,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好小桐,你就带我到楼梯口也行。"
小桐被他晃得头晕,总觉得这场景说不出的古怪,只得妥协:"您先松手,我带您到楼下便是。"
看着江黎初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小桐心里警铃大作——这人嘴上说着"就说两句话",可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分明就是要去找茬的。
小桐站在三楼楼梯口,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江黎初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旋即勾着他的肩膀:"来都来了,陪我走完最后这段。"
"公子!"小桐急得直跺脚,"扰阁主清梦是不是不太好......"
话未说完,江黎初已经拽着他来到那扇雕着梅雀的檀木门前。他抬手——
"咚咚咚!"
门内毫无动静。
江黎初挑眉,直接抬脚一踹——
"砰!"
门开瞬间,一道银光破空而来。江黎初侧身一闪,那柄羽扇"夺"地钉入身后廊柱,扇柄犹自颤动。
凌霁月披着素白中衣倚在榻上,墨发凌乱,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却已浮起一层寒霜:"江、黎、初。"
江黎初丝毫不惧,反而笑嘻嘻地凑近:"阁主,晨安啊。"
"滚出去。"
"别这么绝情嘛,"江黎初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包油纸裹着的点心,"特意给你带的桂花酥......"
见凌霁月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
江黎初连忙讨饶,“阁主应该知道我来要什么吧?”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就这事,想要什么我安排人送去就是了”
江黎初趁他下手之前,敏捷的闪到门外,还不忘顺手带上门。听着里面传来第二声"滚",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小桐目瞪口呆:"您......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银子啊,给你买衣服不要钱啊?"江黎初掸了掸衣袖,神清气爽地往楼下走,"况且看他生气,我就开心。"
总算是将这一仇报了回去。
—
晨市方开,长街上蒸腾着各色早点铺子的白雾。江黎初拎着半包松子糖,正看小桐在成衣铺前比量,忽听得身后一声惊疑不定的——
"江...黎初?"
三个锦袍玉带的青年站在胭脂铺前,为首那个执泥金扇的公子瞪圆了眼,活像见了鬼。江黎初眯眼辨认片刻,忽地展颜一笑:"哟,陈兄。"
泥金扇"啪"地合拢:"当真是你!"陈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冲来,"竟没料到会在这瞧见你......"话到一半猛地刹住,目光在小桐灰扑扑的衣料上打了个转,"这位是?"
"我手下办事的。"江黎初顺手把松子糖塞给小桐,小桐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旧疤,"带他裁件新衣。"
左侧白面书生突然嗤笑:"江公子如今倒会过日子。"他故意扬声道,"掌柜的,这位可是当年一掷千金的江家少爷,还不把镇店之宝呈上来?"
小桐攥紧了糖包,却见江黎初漫不经心掸了掸衣袖:"李兄说笑了。"他指尖一弹,碎银稳稳落在柜台,"就要那件——顺便,"忽然冲胭脂铺扬颌,"给三位爷包几盒口脂,瞧他们脸色青的。"
哄笑声中,三人脸色阵青阵白。江黎初拎起包好的衣裳
江黎初拎着新衣刚踏进清风阁,就见凌霁月倚在廊柱下,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
"玩得可尽兴?"凌霁月似笑非笑。
江黎初将衣包往小桐怀里一塞,挑眉道:"还行,就是遇上几只聒噪的麻雀。"
"是么?"凌霁月"唰"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我倒是听说,有人当街放了狠话。"
江黎初摊手:"实话实说而已。"
凌霁月合扇一指院中那棵梅树:"既然精力旺盛,不如把院子扫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要一片落叶都不剩。"
"......"
江黎初盯着满院飘零的梅瓣,嘴角抽了抽:"凌阁主,你这是公报私仇。"
凌霁月转身离去,声音悠悠传来:"扫不完,今晚就别用膳了。"
小桐抱着新衣,小心翼翼地问:"公子,要不要我帮忙?"
江黎初抄起扫帚,笑了:"不必,不就是花瓣吗?好扫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