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我和星都看见了,你们……”
林寒只感觉到荒谬和难以置信,那个陪伴了他一路,善解人意的孩子,在他人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但此处的忆泡却又清楚地证明,他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假。
“或许,和之前在黄金的时刻的情况很像,还记得吗,星?”黄泉看向星,提示道,“钟表小子。”
星恍然大悟:“记得,当然记得。只有拥有童真的人才能看见……”
“你们……在说什么?”
接着,星简单讲述了遇见钟表小子的过程,这也让黑天鹅有了些许启发。
“或许,和钟表小子一样,这孩子也是一种特殊的忆域迷因,除非有一定的手段,否则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见。”黑天鹅推测道,“虽然不清楚他和所谓的「静默」有何关联,但想必也和钟表匠有所关联。”
“不过看这忆泡的时间,似乎是在流萤小姐遇害之前,有关他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寻找流萤小姐的线索为主。”
林寒点点头,认同了黑天鹅的说法。毕竟同为忆者,他也能感受到这附近的忆质里,已经没多少关于小寒的记忆了,即使有所残留,也只是几段无意义的画面和只言片语罢了。
随后,众人打开大门,来到一个房间,这里也有一个流萤的忆泡。
“门……打不开……这里是死路……”
黄泉:“从这些只言片语推断,流萤的同行者中途背叛,把她一个人关在这个房间,而自己不知所踪……为什么?”
黑天鹅:“她说过,这交易和「钟表匠」有关——涉及钟表匠,就会触碰很多人的底线。”
“也许是想要侵吞遗产,也可能是为了让知情者再少一人,也许……是因为这片忆域中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而为了钓起大鱼……需要浮饵。”
黄泉:“你的意思是……流萤?”
“这只是一种最坏的假设。但不妨想想,如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这附近,他为何会放任我们四处搜查?除非……”
“除非他还有更在意的事,需要——或者说,正在确认。”林寒补充道。
黑天鹅点头。
于是,众人打开侧门,继续前进,最终一路回到大堂。从电梯远远望去,一个高大的银色机甲站在大堂中央。
黑天鹅:“看来有人恭候多时了啊。终于打算走上台前了么……”
“……「星核猎手」萨姆。”
六人走上前,现场已经称得上是“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惊梦剧团烧焦的残骸。 而萨姆,就站在这堆焦尸中间,此时他的手中正提着刚刚烤熟的电视机。
“……小心。”
黄泉上前,将星护在身后,林寒和林风挡在了寒露身前。
萨姆放下手中烧焦的猎物,转身面向身后众人。他深深看了一眼星,随后扫描了另外五人。
“一位巡海游侠,两位忆者,以及……两个初出茅庐的稚童。”
听到萨姆这么说自己,林风立马不乐意了,他出声反驳道:“你说谁是小孩子?!我才不是小屁孩!”
萨姆没有理会林风的话,朝众人伸出右手:“就此离开,没人会受伤。”
“否则……”
“你们都会死。”
火焰席卷了全场,战斗宛如灼热的气流,一触即发。
萨姆:“侦探游戏结束了,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等回到现实,记得告诉所有人——”
“是星核猎手送了你们最后一程。”
“我将……点燃大海!”
“你以为就你有机甲是吧?!”林风见自己被无视,不甘示弱地拿出自己的变身器,“看我变一个比你更帅的!”
白色的火焰覆盖林风的全身,一套与众不同的萨姆机甲出现在众人面前。
“火萤VI型,启动。”
“执行,焦土作战!”
见林风变身,萨姆也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显然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同类,自己的血亲。
“银狼只说了,他是一位不亚于自己的黑客。”萨姆心里腹诽,“可是,完全没提到对方也是一位格拉默铁骑。”
不过很快,萨姆也想通了,林风的信息可能没有被公司真实记录,最重要的部分被某些人隐藏起来,没有上传到公司的档案中。至于是谁干的,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不是身为公司名誉董事的建筑师,就是身为石心十人的砂金,二者随便哪一位,就能把林风的身世洗得干干净净,即使是银狼也未必查得出。
“不要发呆,我的好姐姐~”
萨姆回过神,却见林风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林风在她耳边低语,接着一拳轰在萨姆的腹部,腹部的装甲出现裂痕,几块碎片掉落,露出了底下雪白的皮肤。
萨姆连退几步,装甲采用了纳米技术,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修复了缺口,但里面的驾驶员挨了一下,肚子里一阵翻涌。
“既然如此——”
萨姆一个腾空,接着重重砸在地面,烈火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萨姆也趁机接近星。就在即将抓到星时,黄泉伸出刀鞘将他击退,在他后退的同时,用刀砸向萨姆。
林风也不甘示弱,两门火炮瞄准了飞在空中的萨姆,两发炮弹射出,萨姆抬手抵挡,炮弹砸在手臂上,产生了巨大爆炸。
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黑天鹅拦了下来。
黑天鹅:“把这片舞台就留给他们吧,亲爱的。”
说完,黑天鹅拿出一张塔罗牌,在星面前一晃。同时,林寒和寒露的脚下浮现法阵,见二人笼罩其中,接着两人就消失在原地。
星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起点——梦境中的公共休息区。林寒和寒露也被送了回来,只是寒露的位置有些不太巧,当她抬起头准备站起来时,却直接撞到了吧台的桌沿。
“嘶——好疼,为什么我在桌子底下?!”
星正观察四周,突然一阵笑声传了过来,星向身后看去,砂金正坐在那里。
砂金:“……真是演了一出好戏啊。”
见到是砂金,星松了口气。因为和林寒的关系,以及对方阔绰的出手,星对他的印象很好,但因为他在自己房间里说了一大串谜语,原本很高的印象分直接掉到了及格线。
砂金走向前:“辛苦你了,忆者——非常精彩的驱虎吞狼。”
“乍看到游侠和猎手齐聚一堂的时候,我可是心里一紧呐……没想到你能成功挑起他们之间的斗争。”
“两头通吃啊,黑天鹅小姐。”林寒看向黑天鹅,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为了得到珍贵的回忆,这些手段不算什么。”黑天鹅依旧是笑语盈盈,“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做出危害星穹列车和您利益的事。”
黑天鹅:“砂金先生,按照约定,我把这孩子带到你面前了,还顺带了你的家人,交易算是超额完成。”
“多谢你了,忆者。”砂金把玩着手中的筹码,不急不慢地朝众人走来,“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老爷子。不过,作为公司的使节,我不能把计划告诉你,但我的态度和忆者小姐一样,不会做出危害您和您朋友的事。”
眼见砂金表态,林寒也只能相信他们,毕竟这里面有自己的养子,即使自己在来匹诺康尼之前从未见过他,但医师的记忆也让他对这个养子充满了关爱。而在这里,唯一受伤的只有星,似乎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
砂金笑了笑:“哈哈,看来我们的无名客朋友还没搞清楚状况。没事,我来为你解释一下。”
说着,他朝星靠近几步,路过吧台时,还不忘从兜里掏出准备许久的限量版苏乐达软糖,塞到寒露的怀里。
“哥哥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亲爱的寒露妹妹。”
看着怀里的限量软糖,寒露两眼放光,开心地跑到一旁享用去了。
“说回正题,星核小姐。”砂金解释说,“总的来说,朋友,你得谢谢这位小姐。她非但没有算计你——恰恰相反,她救了你。”
“……从那位巡海游侠手中。”
星:“?!”
砂金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对咯。我就喜欢这种大吃一惊的表情。”
“朋友,现在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个名叫「黄泉」的女人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什么巡海游侠……”
“——她是一位令使,她带来死亡和终局。”
闻言,星只感觉难以置信,她看向林寒,想要向对方求证,但看见对方沉默的样子,自己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星还想再争辩几句:“不,黄泉就在现场,不会是她。”
“现场?什么现场……不会吧……我的天——这下更有意思了。”
听到星的话,砂金轻笑,接着说道:“给你来点公司的料吧,朋友。你知道「冥火大公」——陀斐特的阿弗利特吗?”
星点了点头:“我和它交过手。”
砂金:“可以啊,不愧是你!那就长话短说……”
“这位冥火大公是来自陀斐特的火魔,一种元素生命,据说出身还和某位天才有点关系……”
“他和党羽组成「永火官邸」,视纳努克为恩主——实际是受这位大公领导,四处烧杀劫掠,践行「毁灭」的意志,甚至连其他泯灭帮也不放过。”
“也不知家族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有人从中作梗,这帮家伙竟然也收到了邀请函。永火官邸当然不会拒绝,来势汹汹,誓要将盛会之星烧作一片火海……”
砂金转过身:“但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赴约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死了。”林寒适时补充,“因为那位黄泉小姐身上,我‘看’到了,一片火海,以及……”
“阿弗利特的终局。”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落针可闻。星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没想到前些日子还跟她隔空交手的泯灭帮,如今居然陨落了。
“老爷子说的没错,他死了。”砂金继续解释道,“他们在赴约途中覆灭了。凶手以一种神乎其技的方式将阿弗利特残忍杀害,劫走了泯灭帮收到的邀请函。永火官邸也分崩离析,作鸟兽散——”
“而这之后,一位神秘的巡海游侠抵达匹诺康尼,靠一只八音盒入住了酒店……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朋友?”
星喃喃自语:“那人就是黄泉……”
砂金:“巡海游侠神出鬼没,彼此之间也往来甚少,这件衣服太好穿了,只要她不松口,根本死无对证。公司是有办法追查,但也需要时间。”
“所以,朋友,该你做出选择了……你可以现在立马,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永远放弃接近真相的机会。”砂金语气中带着引诱,“与之相对地,你也可以接受我的邀请,并得知一个‘事实’,一个足以颠覆匹诺康尼的事实。”
砂金扭头看向星:“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会等你——但也不会等太久。准备好了,就跟上来吧。”
“至于要不要跟我合作,等看过那‘事实’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星看向林寒,想征求他的意见,但对方并没有看她,貌似并不想影响她做决定。见林寒不搭理她,星去询问了黑天鹅,而后者更愿意相信这位公司高管。
于是,星决定跟砂金合作,去看看砂金口中的“事实”。
砂金:“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对了,那位忆者……算了,我不多问了。”
“毕竟我说过,你可以和同伴商量,也可以反过来利用我,我很欢迎!因为这也是在向我展示你们的价值。”
“我从不做赔本买卖的,希望各位「朋友」……别让我失望。”
“老爷子,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林寒看向砂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二人跟在砂金后面,砂金在前面自言自语:“诶对了,好像那之后我还说了什么……是什么来着?”
“啊……似曾相识的走廊,似曾相识的房间。还记得吗?我们上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地方。”
三人来到砂金和星‘之前见面’的房间。
砂金:“我们到了,就在这扇门后。屏住呼吸,拭目以待吧——”
星推门而入,林寒跟在她的身后。房间很暗,大大小小的梦泡飘浮在入梦池旁,遮挡了几人的视线。
砂金:“哦,我可算想起来了……朋友!那之后咱们玩了场愉快的游戏。”
“看,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不是吗?”
“我完全想起来啦,那个时候,我是这么对你说的——”
砂金踩碎脚底的梦泡,将飘浮在入梦池旁边的梦泡推开:“看吧,朋友。”
“游戏已经开始了。”
“和我做笔交易吧,你无法拒绝。”
星走上前,看到入梦池里的景象,瞪大了双眼。林寒见此情景,一股悲伤和愤怒从心底涌现,额头的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知更鸟的“尸体”出现在了入梦池。在胸口处一道巨大的紫色“伤痕”显露出来。
“没有理由……”砂金转头看向星:“——也没有余地。”
随后,如同流萤一般,知更鸟的身体化作无数泡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