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路向下,霞很快带着林寒回到了落樱村。村子因为交通不便,略显封闭,但村中居民倒也淳朴。村子虽然很少出现外人,但并不排外,反而是有些热情好客。林寒一边跟路过的村民打招呼,一边跟着霞来到她的家。
霞的家位于落樱村的东面,离落樱山最近,同时也是落樱村历任村长的住所。在村民口中,林寒也知道了霞的身份——前任村长之女,落樱村的巫女大人,也算是现任村长了。
“客人,房间帮您打扫好了。”霞指了指宽敞的客房,亲切地说,“寒舍简陋,若有招待不周,还望先生见谅。”
“霞小姐客气了。”
林寒打量了客房,里面陈设虽然陈旧,但该有的家具一样不少,最重要的是,里面足够干净明亮,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情愉悦。
就在林寒坐在客房休息时,霞端来了茶水,给他斟了一杯茶。
“谢谢……说起来,从遇到霞小姐到现在,我都没做过自我介绍。”林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下林寒,忆庭的忆者。”
“忆庭的……忆者?”
或许是与世隔绝太久,也可能是这里从一开始就未与地外文明有过接触,霞听到林寒口中的词汇时,满脸茫然,一看就是第一次听说。
林寒内心有些讶然,不禁感叹自己运气这般好。银河间的文明虽然普遍都有自己信仰的星神,但也有少数相对原始,还未踏足星空的文明拥有自己的本土神明信仰,与外界的星神截然不同。
随后,林寒与她耐心解释星神以及其麾下的各个势力,让霞对天空之外的世界有了大概的了解。
“来自星球之外吗……”霞喃喃自语,“如果凛还在,或许也有机会,了解外面的世界……”
“霞小姐,你还好吗?”
见霞突然心情低落,林寒略显担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抱歉,是我失态了。”霞回过神,轻声道歉。
但很快,霞话锋一转,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林寒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林寒:“您说。”
“您来这里,应该不是游山玩水吧?”霞端起自己的茶杯啜饮一口,“初见林寒先生,您眼神干净明亮,我便知晓您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但您出现时左右环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所以,落樱山,又或者算上落樱村,这里究竟有什么,值得您从星空之外,来此寻找?”
林寒:“记忆,或者说,我的过去。”
“我明白了。”霞轻轻颔首,充满理解地看向对方,“想必很久以前,林寒先生来过落樱村,而您则是来寻找丢失的记忆。”
“是这样的,感谢您的理解,霞小姐。”
“您客气了。”
霞从碟子里夹起几朵盐渍樱花,放进两人的茶杯:“这是盐渍樱花,泡入茶中,喝起来味道更好。”
林寒轻声说:“谢谢。”
霞:“在林寒先生找到记忆之前,您可以住在这里。如果感兴趣,可以在村子里逛逛,也可以去落樱山赏樱花。”
“好,那就麻烦霞小姐了。”林寒感谢说。
在落樱村休息一夜,次日一早林寒再度前往落樱山,寻找关于记忆的线索。
早晨的阳光明媚,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落樱山的每一处。漫步其中,林寒只觉得心旷神怡,精神也轻松不少。但可惜的是,在山上逛了一上午,将半座山翻了一遍,林寒也没感应到残缺记忆中的熟悉气息,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如今的实力太弱,无法察觉,还是因为那样东西自己隐藏了起来。
“看来今天也是一无所获,先回去吧。明天去看看山另一边有没有线索。”
林寒失望地叹口气,准备原路返回。结果前方小路的拐角,霞腰胯长刀走了出来,与林寒来了个四目相对。
短暂的安静后,林寒率先打破沉默:“霞小姐,您也在啊,真是巧啊!”
“是啊。”霞也微笑回应,“林寒先生是来寻找记忆吗?”
“嗯,不过半座山逛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林寒随口说,“明天我打算去另一边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不好意思,林寒先生,恕我冒昧,恐怕得请你打消这个念头了。”
霞的声音依旧温柔含蓄,但语气却冷了几分,这让林寒心里升起一丝怀疑。
林寒:“为何?”
少年目光如炬,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怀疑,眼前的巫女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
“落樱山另一边,是神明的居所。村子流传的传说中,那是神明诞生的地方。所以,还请林寒先生见谅。”
“我明白了。”林寒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明天在村子里玩一天,后天一早就离开。感谢霞小姐和贵村的招待。”
“那……祝林寒先生玩得愉快。”
下山途中,林寒脸上的笑容凝固,眉宇间尽是怀疑。霞的出现或许是巧合,但她身上却出现了熟悉的气息和让他心悸的感觉,而就在那时,林寒口袋里的光锥「曲终人散」也微微震动,这也说明了一点——那所谓的“神明居所”,藏着与医师同源的丰饶之力,也许是过去的自己留下的。
“今晚找个机会,摸过去看看吧。”林寒心想。
就在林寒思索时,临近村庄的地方传来呼救声。几个村民跌跌撞撞地朝着林寒这边跑来,似乎在被可怕的东西追赶。
“快、快跑,怪物来了!”
“快去通知巫女大人,怪物要闯进村子了!”
……
“怪物?”
林寒疑惑,随即朝前飞奔而去,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事发地点。只见四周铺满了村民的尸体,有些甚至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完全看不出人形,只剩下一小半躯干。
如此血腥的一幕,换作常人即使不被吓得屁滚尿流,也得被血腥味熏得恶心呕吐。林寒的身体却没有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让本人都感到惊讶。此刻脑海中,一段记忆也随之浮现……
未知的战场上,少年手握阵刀,看着这片尸山血海,以及眼前面目狰狞的魔阴身,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阵刀指向前方的敌人,目光盯着前方,少年始终下不了决心,刺向那曾经与他一同欢声笑语的战友。
“小家伙,不要害怕,师父在。”
金色的雷光划破晦暗的夜空,锋利的阵刀闪着银光,当少年再度睁眼时,眼前的魔阴身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堕入魔阴身,是仙舟人的命运。”
雷光散去,站在战场中央的中年男人伸手擦去少年眼角的泪水:“未来,为师堕入魔阴,你也要毫不留情,明白吗?”
……
这段记忆很长,长到林寒在其中度过了无数岁月,依然想沉浸在这片温柔乡中;这段记忆也很短,短到对现实来说,只是眨眼的一瞬间。男人的模样已经模糊,但温和有力的话语依旧烙印在林寒心底。
这段记忆结束,脑海中还闪过几副画面,似乎是男人的结局:手持阵刀的金色法相,与一棵参天巨树扭打在一起。
林寒甩了甩脑袋,将意识拉回现实,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同时检查尸体的情况。
“很新鲜,应该没走远。”
林寒摸了摸温热的尸体,扭头看向四周,却没发现怪物离开的脚印。
林寒:“难道……?”
“小心!”
就在林寒愣神之际,霞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一把推开他,接着她迅速拔出刀,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利爪。
一只面容狰狞,形态恐怖的巨大狼妖,双眼赤红,正死死盯着二人。而狼妖身上,长满了淡绿色的枝条和树叶,充满了诡异的生机。
“丰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