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火还没灭，我就听见有人喊“林昭复活了”

第231章 火还没灭，我就听见有人喊“林昭复活了”

一口腥甜的黑灰被猛地咳出，溅在焦黑的土地上，柳清照撑着膝盖，肺部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

焦黑的浓烟如同一头濒死的巨兽，依旧从山腹的巨大豁口中挣扎着翻涌而出，将半边天空染得晦暗不明。

粘稠的血腥味与尘土的焦糊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一只带着灼热体温的大手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拍抚，力道克制而稳定。

杨过不等她开口，径直撕下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襟，小心翼翼地卷起她被飞溅的火星烫伤的手臂。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却沉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手臂上狰狞的伤口仍在渗血，他却浑然不顾。

柳清照张了张嘴，想吐槽他“你自己的伤口更像需要缝合的破麻袋”，但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带着沙哑的“谢了”。

“清点过了，天机阁的守卫和机关师死的死，逃的逃，不成气候了。”乔峰大步走来，他脸上虽也沾满黑灰，一双眼眸却如鹰隼般锐利，“但千机子那老狐狸，不见尸首。”

杨过包扎的动作一顿，眼中杀意凛然。

柳清照却靠着身后的断墙，扯出一个虚弱却尽在掌握的冷笑：“跑了才好。那老东西诡计多端，肯定给自己留了不止一条后路。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最怕的不是我们找到他……”

她顿了顿，迎着乔峰和杨过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最怕的，是‘林昭还活着’这个消息。”

话音未落，山下混乱的林间小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嘶吼！

一名侥幸从爆炸边缘逃生的天机阁守卫，连滚带爬地摔进溪边，他浑身湿透，脸上是混杂着泥水和泪水的恐惧，指着山上那片依旧火光冲天的废墟，对同伴们尖叫着：“烧……烧出来了！红桃A！是那张牌！林昭……林昭从火里走出来啦！”

他语无伦次，精神已然崩溃，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那爆炸瞬间形成的、酷似扑克牌的火焰幻象——已经成了烙印在他视网膜上的梦魇。

旁边另一个同样惊魂未定的溃兵，闻言更是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附和，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没错！我……我也看见了！她脸上冒着金光，毫发无伤！她还说……还说要收我们这些影子人为徒，传授通天彻地之法！”

这纯粹是恐惧之下胡编乱造的臆想，却像一滴滚油溅入了沸水锅。

“什么？林昭没死？”

“火神转世不成？那么大的爆炸都炸不死？”

“他不是人，是妖术师！”

“快跑啊！她要来索命了！”

消息如同一场燎原的野火，借着恐慌的东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溃逃的人群中蔓延开来。

甚至连远处负责外围封锁的几处哨岗，在听到这神乎其神的传闻后，都开始军心动摇，悄悄后撤。

柳清照听着山风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夸张说辞，眉梢挑得老高，一脸哭笑不得地看向身边的两个“大佬”：“我啥都没干，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火神转世，还要开山立派了？”

杨过看着她那张被熏得像小花猫的脸，紧绷的嘴角难得地向上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低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磁性：“因为你本来，就不讲道理。”

你的出现，你的行事，你的一切，对这个世界而言，本就是最大的不讲道理。

柳清照被他这句评价噎了一下，随即

不讲道理？那就干脆不讲到底！

她忽地站直了身体，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转向乔峰，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乔大哥，帮我个忙，立刻派人把话传下去——就说‘小师傅林昭安然无恙，凡主动放下兵器、弃暗投明者，皆可得一副来自天外的扑克牌作为信物’。”

乔峰闻言一愣，浓眉紧锁：“就这？一副牌？”

这算什么奖赏？既非金银，也非秘籍，甚至连一道赦免令都不如。

柳清照却神秘地眨了眨眼，笑容里带着几分现代人特有的、对信息战的自信：“乔大哥，你不懂。对他们来说，现在这玩意儿，比皇帝的赦令还管用。”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不到半日，三批原属天机阁、负责外围器械维护的机关师，竟主动带着图纸前来投诚。

他们对丐帮弟子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求见“小师傅”，并得到那一副传说中“能与天机沟通、预知凶吉”的神奇纸牌。

夜色渐深，喧嚣与混乱终于被暂时的平静所取代。

柳清照独自一人在营地外围巡防，说是巡防，其实更像是在吹风散心。

她绕到一处被炸塌一半的殿角，正准备靠着石柱歇歇脚，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赤红。

阴影里，那个被她亲手涂成“关公”的零号，正静静地倚墙而立。

她脸上的赤红色颜料在高温和干燥的空气中已经龟裂，一道道裂纹下，露出底下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你赢了……”

她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没有起伏的机械腔调，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杂音。

“但他们还会造出新的我。无数个我。”

柳清照没有丝毫意外，她缓步走过去，在零号面前蹲下，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那双依旧空洞，却仿佛在努力模仿“人性”的眼睛。

“可每一次复制，你都会比上一个，多一分不像我。”柳清照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问题的核心，“因为‘我’，从来不是一堆可以被复制的数据。我是那个会随时掀桌子、改规则的人。”

零号眼中的银色数据流，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规则……可以改？”

“当然，”柳清照笑了，“比如斗地主的时候，看谁不顺眼，就给他发四张二带俩王。”

零号彻底沉默了，她的核心逻辑似乎正在被一种名为“无赖”的全新算法冲击得濒临崩溃。

就在这时——

“咔……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微弱震动，自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

紧接着，那座本应彻底坍塌、被乱石掩埋的主殿废墟深处，竟传出了沉重而缓慢的齿轮咬合之声！

一道黑影瞬间闪至柳清照身侧，是杨过！

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此刻虽剑未出鞘，但全身的肌肉都已紧绷，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废墟的缝隙中，一缕极淡的、与“记忆迷香”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青色烟气，正袅袅升起。

柳清照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深沉的夜色，死死盯住那缕诡异的青烟，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杨过的耳中：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想让我们亲眼看看，他那宝贝疙瘩‘无相’，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