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寒潭边他问我“你是谁”，我差点哭了

第225章 寒潭边他问我“你是谁”，我差点哭了

那丝凉意并非错觉。

当终南山巅的喧嚣彻底沉入夜色，当篝火的余烬只剩下最后几点猩红，那股从心底渗出的寒气，便如有实质般包裹了柳清照。

她没有回房，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古墓派后山那片幽深僻静的寒潭边。

夜风卷着松针的清苦气息拂过，吹得她鬓边碎发微微扬起。

她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坐下，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属于自己的“红桃A”。

牌面上，那个用细笔勾勒出的“林昭”，手持折扇，眉眼弯弯，顾盼生辉，仿佛掌握着整个江湖的脉络。

可她看着那张脸，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和陌生。

白天，饭馆的小二妹小翠端着新学的“林氏牌局”赢来的几串铜钱，满脸崇拜地对她说：“林姑娘……不，杨夫人！您可真厉害！现在整个江湖，谁不认得您画的牌，谁不晓得您的名号呀！”

一句无心的夸赞，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她用将近一年的时间辛苦维持的伪装。

江湖上认得的，是那个能预知乔峰命运、能点醒郭靖姻缘、能阻止杨过断臂的“小师傅林昭”。

他们敬佩的，是那个总能用匪夷所思的逻辑和知识，破解江湖难题的“隐世高人”。

可如果剥离掉这些呢？

如果没有那几本翻烂的武侠小说，没有那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零碎知识，她柳清照，还剩下什么？

一个在广告公司熬夜加班、为KPI愁秃了头的社畜？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乱世中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弱女子？

她不是“林昭”。

她只是一个窃取了“林昭”这个身份、盗用着别人命运剧本的骗子。

这个认知像寒潭的水，一点点淹没她的口鼻，让她几乎窒息。

一件带着熟悉冷香和体温的披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柳清照一惊，回头便撞进一双深邃如星的眼眸。

杨过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披风为她拢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所有侵袭她的寒意都隔绝在外。

“冷。”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腹带着练剑留下的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抚的力量。

柳清照心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什么都不问，却好像什么都懂。

两人静坐了许久，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夜枭啼鸣。

直到柳清照的情绪稍稍平复，杨过才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你今天……不像赢了牌的样子。”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柳清照情绪的闸门。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杨过，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如果我不是那个‘知道很多事’的人，如果我不能提前告诉你绝情谷有危险，不能画出那些稀奇古怪的‘江湖牌’，如果我只是一个……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烦人的书院学子，你……”她顿住了，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还会看得见我吗？

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有时候觉得，我像个顶着别人名字、念着别人台词的戏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绝望，“我根本不属于这里。我只是一个走错了剧本的演员，一个……一个漏洞。”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那片如镜面般平静的寒潭水面，竟毫无征兆地荡开一圈涟漪。

月光下，水底深处似乎有一道极淡的、模糊的人形影子一闪而过，快得仿佛是她的错觉。

柳清照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子便被一股力量轻轻扳了过去。

杨过转过她的身体，让她正对着自己。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孤傲的眸子，此刻专注得吓人，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你说错了。”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我看上你，根本不是因为你‘知道很多事’。”

他看着她愕然的表情，继续道：“我第一次记住你，是在郭伯伯的烤鸡宴上。满座英雄豪杰，只有你一个瘦弱书生，敢为了半只烤鸡跟他据理力争，那股又馋又横的劲儿，我从未见过。”

“在桃花岛，你一边吐槽黄岛主的阵法，一边偷偷藏起蓉儿的打狗棒，那份机灵和狡猾，让我觉得你好烦，又忍不住想看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还有在绝情谷，在你开口提醒我之前，在我还不知道你会‘预知’任何事情的时候……你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敢挡在我身前，跟那个谷主夫人讲什么‘婚姻法’。我当时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能说、这么聪明、又这么不怕死的女人？”

柳清照彻底怔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说的，全都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最初的那些狼狈又莽撞的瞬间。

那些时候，她还不是什么“小师傅”，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拼命挣扎的“林昭”。

杨过抬起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却极其温柔的弧度。

“我看不见那个无所不知的‘林昭’时，就已经想娶你了。”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看到不平事会炸毛，是你看重银钱却又守着底线，是你明明怕得要命却还要护着身边的人……是你，柳清照。”

“不是因为你能预知什么，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柳清照的脑海里炸开。

就在杨过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身后的寒潭水面，突然波光大作！

一圈圈清晰可见的金色波纹，以两人倒影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去，仿佛一块投入湖心的烙铁，激起整个水潭的沸腾共鸣！

那粼粼金光将潭边照得亮如白昼，柳清照和杨过惊愕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

两人下意识地一同看向水中的倒影。

只见水光扭曲之中，他们两人的影子竟短暂地扭曲、融合，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单一人影。

那身影似古似今，轮廓亦男亦女，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在这一刻重叠。

仅仅一瞬，光芒散去，幻影消失，寒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远处的树影下，端着一碗热汤正准备送来的小翠，吓得浑身一僵，手中的汤碗“哐当”一声差点脱手。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对沐浴在月色下的璧人，仿佛看到了什么神仙显灵的场景。

夜风再次吹过，潭水冰冷依旧。

可柳清照和杨过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股萦绕心头的寒意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刻、更加令人心悸的战栗。

关于“我是谁”的答案，似乎并不在她所来自的那个遥远的过去，而是藏在这终南山之巅，藏在这片与她心意相通的、深不见底的神秘潭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