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的咳嗽声混着山风灌进柳清照耳朵时，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前两日她托李婆婆打听书院是否有人察觉"林昭"女儿身，这老妇突然提机关不对劲儿——分明是在暗示出事了。
"杨兄弟，"她反手握住杨过的手腕，指尖凉得发颤，"古墓的机关我懂些，得去看看。"
杨过眉峰一拧，玄铁重剑在腰间撞出轻响："我同你去。"
李婆婆的灯笼在前面晃得急，三人顺着山径跑了半里地，柳清照的方巾早歪到耳后。
待看清那道被巨石封死的石门时，她腿肚子都在打颤——这是古墓外围的"落石阵"，本是用来阻敌的，此刻机关却反向触发，整块一人高的青石板卡在石门中央，把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龙姑娘方才说要去取冰魄银针，"李婆婆扶着石墙喘气，"这阵儿该在机关室调试机关......"
柳清照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神雕侠侣》里古墓机关多是重力驱动，若杠杆支点偏移，极可能引发连锁坍塌。
此刻落石压着的不只是门，更是头顶悬着的三排滚木——若再晚半刻，整座山包都得塌成碎渣。
"退后！"她扯着杨过的衣袖往旁拽，"李婆婆去林子里找拇指粗的藤条，要韧性好的！"
杨过被她拽得踉跄，却没松开手："你要做什么？"
"拆机关！"柳清照额角沁出冷汗，蹲下身去摸石缝。
月光照在青石板上，她看见石块底部露出半截铜铸的齿轮——果真是杠杆原理的机关。"这石头重约八百斤，靠人力根本挪不动。
但只要找到支点......"她指尖沿着石底摸索，在左侧三寸处触到凸起的铜块，"就是这儿！"
李婆婆举着藤条跑回来时，柳清照正把藤条绕在铜块上打了个死结。
她扯了扯绳子，确认受力点后对杨过喊："你力气大，拉左边！
李婆婆拽右边！"
三个人的力道绞在藤条上，青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柳清照盯着石顶摇摇欲坠的滚木，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现代物理课上老师讲的"杠杆平衡"在脑子里转成走马灯——支点位置、力臂长度、重力分配......她咬着牙喊："再使把劲！
物理学不会骗人！"
"咔"的一声，青石板突然朝左错开半尺。
柳清照被反震得摔在地上，却顾不上疼，扒着石缝往里看。
就见小龙女抱着冰魄银针站在机关室中央，素白衣裙沾了些石屑，发间玉簪歪向一侧，正垂眸看她。
"龙姑娘！"柳清照手脚并用爬起来，"快出来！"
小龙女跨过石缝时，月光恰好漫过她眼尾。
她伸手替柳清照理了理歪掉的方巾，声音比古墓的冰窖还轻："你为何要救我？"
柳清照被她看得耳尖发烫，顺口胡诌："因为你给的蜂蜜甜啊。"
小龙女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抬手按在她胸口。
束胸带的勒痕隔着几层单衣硌得生疼，柳清照的呼吸霎时一滞——这老尼姑的手怎么跟冰锥似的！
"你......"小龙女指尖在她心口慢慢画圈，"藏着什么？"
"能藏啥？"柳清照攥住她手腕往外推，喉咙发紧，"我、我前儿跟人比武挨了拳，怕再受伤才绑了几层布......"
"比武？"
冷飕飕的声音从背后刺过来。
柳清照回头，正撞进杨过阴恻恻的眼神里。
他玄铁重剑的剑穗被山风吹得乱晃，原本系得整整齐齐的发带散了几缕，活像被踩了尾巴的大雕。
"杨兄弟？"她干笑两声，"你怎么才来？"
"我若再晚来片刻，"杨过两步跨到她跟前，把小龙女的手从她胸口扒拉下来，"倒要成了拆墙救人的局外人。"他盯着小龙女还沾着石屑的衣袖，喉结动了动，"龙姑娘，这机关原是我前日来修的，是我疏忽了。"
小龙女垂眸理了理衣袖："不怪你。
林昭......倒比你有趣。"
"有趣？"杨过的耳尖红得要滴血，低头瞪柳清照，"我看是太闲了。"
柳清照看着这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跟前，一个冷着脸翻剑穗，一个垂着眼抿嘴角，突然想起现代追的宫斗剧——妃子们争宠也不过这般架势吧？
山风突然卷着松涛灌进山谷。
杨过猛地抬头望向山脚，玄铁重剑"嗡"地出鞘半寸："有动静。"
"什么？"柳清照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瞧见黑压压的树影在月光下晃动，"莫不是......"
"金轮法王的梵音铃。"杨过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他转头看向柳清照，眼神突然软下来，"你带龙姑娘回墓里，我去看看。"
柳清照刚要开口，就见他足尖一点跃上树杈，玄色衣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转眼就消失在林子里。
"他总是这样。"小龙女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忽然轻声道，"从前总说要护我周全，如今倒要旁人替他担心。"
柳清照望着树影里那抹若隐若现的玄色，忽然想起前儿在市集听书人讲的"英雄救美"话本——可这英雄，怎么总把自己往危险里送？
山脚下的梵音铃又响了一声，比方才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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