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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枷锁与蝶翼(2)

各圈的短篇

转折发生在一个闷热的夏夜。晚饭时,母亲不经意地提起清浅想报考的远方大学,语气中带着不舍。

“留在本地不好吗?女孩子家跑那么远……”母亲嘟囔着。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清浅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远方,意味着逃离,意味着可能的新生,也意味着对这份畸形家庭责任的背弃。一股混杂着愤怒、委屈与渴望自由的强烈情绪猛地涌上心头。她猛地放下碗筷,冲回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几乎是同时,客厅里的清漪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母亲那句寻常的关怀,在清浅心中激起的情绪风暴,对她而言不亚于一场海啸。她踉跄着站起身,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感觉,却被椅子绊了一下,额头重重磕在桌角,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混乱中,清予第一个冲过去,用手帕按住清漪流血的额头,焦急地喊着:“二姐!”

房间里的清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是不是又“伤害”到别人了?是不是她的情绪又引发了不好的事情?那种熟悉的、想要将一切封存的冲动再次涌现。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疼痛阻止那可怕的琥珀物质渗出,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清漪被送往医院,额角缝了三针。回来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见任何人,连清予送去的水果和温水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出来。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道巨大的伤疤,横亘在姐妹之间。

深夜,清予无法入睡。她悄悄来到清浅的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极力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她又走到清漪门前,里面是一片死寂,但那死寂之下,通过门缝,清晏仿佛能“感觉”到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情绪漩涡。她知道,二姐正在被内疚和庞大的外界情绪吞噬。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愿望在清予心中升起——她想要治愈她们,真正地治愈,而不是用表面的快乐去掩盖。她想要打破这个囚笼,哪怕只能凿开一丝缝隙。

她将双手轻轻贴在清漪的房门上,闭上眼睛,不再去“扮演”快乐,而是任由内心那股对姐姐们最深切的爱与怜惜,以及想要打破僵局的巨大渴望,奔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荧光,无数闪烁着柔和白光的、半透明的蝴蝶从她的掌心、她的周身翩然飞出,它们轻盈地穿透了紧闭的房门,如同温暖的溪流,涌入清漪的房间。

门内,蜷缩在床上的清漪,正被来自清浅的悔恨、父母的焦虑以及城市夜晚驳杂的“噪音”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突然,她“听”到了——不是具体的心声,而是一种纯粹、温暖、充满慰藉的“情感”,如同母亲的怀抱,如同最宁静的夏夜星空。那些纷杂的噪音在这股暖流面前渐渐退去,她感受到一种被深深理解和无条件爱着的安宁。她怔怔地抬起头,看到无数光蝶在黑暗中飞舞,它们落在她的额头,那缝合的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的痒意;它们落在她的心口,那沉重的巨石仿佛被轻轻抬起。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不是痛苦的,而是释放的。

与此同时,门外的清予,因为耗尽了心力,脸色苍白地滑坐在门口,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真实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清漪打开了房门。她看着门外依靠着墙壁睡着的清予,以及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眼下带着浓重青黑却满眼担忧的清浅,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地、紧紧地拥抱了她们。

那一次,清予用几乎耗尽自身为代价,完成了第一次救赎。裂痕依然在,但至少,她们开始尝试触摸彼此的伤口。

作者又来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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