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的虎牙磕在沈昭锁骨上时,子弹正穿透他们头顶的吊灯。玻璃碎片像婚礼彩带般洒落,他尝到对方皮肤上的火药味和某种昂贵的须后水——檀香混着雪松,与安全屋里廉价的消毒水形成荒诞对比。
"第三次了,"祁宴在弹雨中舔掉沈昭颈侧的血珠,"你救我的次数。"
沈昭的膝盖顶进他大腿内侧,伯莱塔枪管同时抵住他肋间:"记账利率按高利贷算。"话音未落,他反手三发点射,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应声炸裂。
他们闯入的这栋滨海别墅属于某个退休将军。老人此刻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太阳穴插着祁宴的飞刀。茶几上的威士忌还没喝完,冰球在杯子里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真没礼貌。"祁宴用染血的手套翻检将军的瞳孔,"客人还没到就自己先死了。"
沈昭正在破解保险箱,闻言头也不回:"氰化物,三十秒内发作。"他的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手腕上新包扎的伤口——昨晚那场狙击战后,他们发现彼此的血液样本在黑市被悬赏。
保险箱弹开的瞬间,祁宴嗅到了档案袋上熟悉的油墨味。三年前里约热内卢的雨季,他在同样的味道里接过那个致命的任务简报。沈昭的呼吸频率变了——他也认出了这个气味。
"看看我们的小甜心。"祁宴用匕首挑开档案袋,照片滑出来时两人同时僵住。泛黄的画面里,十五岁的沈昭穿着训练营制服,左眼还缠着纱布;而同样年少的祁宴站在队列另一端,颈侧烙印尚未被烫伤。
记忆的闪回像子弹击中眉心。祁宴突然想起西伯利亚的暴风雪夜,那个总被罚加训的瘦削少年。而沈昭的指尖正微微发抖——他记得食堂里总多偷一块巧克力金发男孩。
"原来我们睡过同一张铁架床。"祁宴吹了声口哨,声音却比平时低八度。
沈昭抽出文件第二页,上面是二十名学员的处决名单。他们的名字被红笔并排圈在一起,备注栏盖着"实验体α/β"的钢印。
"1999年圣诞夜暴动。"沈昭念出文件标题,灰蓝色的虹膜在吊灯下收缩,"我们炸毁了东侧兵营。"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祁宴看见火光中自己背着受伤的沈昭穿越雷区,少年温热的血浸透他后背。而沈昭记得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祁宴用牙咬开手榴弹拉环的侧脸。
别墅外突然传来直升机轰鸣。沈昭迅速将文件塞进战术包,同时抛给祁宴某个金属物件——正是蒙特卡洛那枚银戒。内圈刻着的数字与他们各自植入芯片的激活码前六位完全一致。
"浪漫定情信物?"祁宴咧嘴笑,虎牙沾着不知谁的血。
沈昭已经踹开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是追踪器。戴着它才能进入安全层。"
他们沿着螺旋楼梯疾驰而下,身后传来爆破声。祁宴在拐角处突然拽住沈昭,两人胸膛相贴的瞬间,子弹穿透了沈昭刚才所在的位置。
"第四次。"沈昭在黑暗中说,呼吸喷在祁宴的睫毛上。
地下室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息。整面墙的监控屏幕显示着全球各地的实时画面,而中央控制台上,二十个微型装置正规律闪烁——与他们后颈的植入疤痕尺寸完全吻合。
"早安,小怪物们。"扬声器突然响起电子音,"喜欢我的真人秀吗?"
祁宴的子弹精准击碎主控屏,但全息投影仍在继续。模糊的人影坐在棋盘前,手里把玩着两枚棋子——黑鸢与白鹮造型的象牙雕。
沈昭突然开枪打爆通风管道,某种绿色气体喷涌而出。祁宴会意地掷出燃烧瓶,火焰瞬间吞噬毒雾。在爆炸的掩护下,他们撞破消防玻璃冲进备用通道。
"老东西在澳门。"奔跑中祁宴突然说,"他转棋子的习惯是顺时针两圈半。"
沈昭点头,同时给手枪换上穿甲弹:"永利皇宫的VIP室,地毯吸音效果最好。"
他们在码头分头行动前,祁宴突然扯开沈昭的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是与他相同的陈旧烙印,只是编号被烫毁得更彻底。沈昭没有阻止,只是用拇指擦过祁宴后颈的疤痕,那里有同样的组织灼伤痕迹。
"赌吗?"祁宴舔着沈昭指尖的枪油味,"谁先找到老狐狸,另一个就无条件答应一件事。"
沈昭的咬肌动了动:"包括上床?"
"哇哦,"祁宴夸张地后退半步,"原来你会说这个词。"
破晓的汽笛声中,沈昭将银戒套回小指,转身跃上快艇。祁宴摸到风衣内袋多出的巧克力,包装纸上潦草写着GPS坐标。他忽然想起少年时代某个雪夜,那个总把配给巧克力塞进他枕头下的室友。
当两架分别飞往澳门和香港的航班划破云层时,祁宴在舷窗上呵气画了只简笔鹮鸟。而沈昭正摩挲着伯莱塔枪柄上新刻的鸢尾花纹——用祁宴的匕首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