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宁父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交什么样的朋友会直接影响你的未来？约翰霍普金斯的背景调查有多严格你知道吗？"

"所以交朋友也要看家世背景？"宁遥的声音发抖，"那你们为什么每年给贫困生捐款？为了显得高尚吗？"

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她脸上。宁遥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从未对她动过手的父亲。

"上楼。"宁父的声音冰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手机上交。"

宁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转身跑上楼，重重摔上房门。她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任由泪水浸湿布料。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极了今天在书店里，那些高利贷把书架推倒时发出的巨响。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宁遥没有回应，门还是开了。宁父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喝点东西。"他把牛奶放在床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脸还疼吗？"

宁遥背对着他，不说话。

宁父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我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那个许沉...他家的情况太复杂。"

"所以你就要我放弃朋友？"宁遥的声音闷闷的。

"朋友有很多种。"宁父顿了顿，"有些朋友是能一起进步的，有些...只会拖你后腿。"

宁遥猛地坐起来："许沉没有拖我后腿！他数学比我好，竞赛..."

"然后呢？"宁父打断她，"就算他考上好大学，家里欠的那堆债怎么办？他妈的治疗费怎么办？"他摇摇头，"遥遥，现实不是青春电影，没有那么多奇迹。"

宁遥攥紧被单："至少...至少让我帮他度过这次难关。"

"怎么帮？拿钱？"宁父冷笑，"你知道那些高利贷像什么吗？像水蛭，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今天你帮他还了三十万，明天他们就会要五十万。"

"那难道就看着他家被..."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宁父突然说，"正规途径解决，比你瞎掺和强多了。"

宁遥愣住了："你...愿意帮忙？"

宁父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不是帮你那个朋友，是不想我女儿卷入危险。"他回头看了宁遥一眼，"但有个条件——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单独见他。"

"爸！"

"这是底线。"宁父的语气不容置疑，"律师会处理高利贷的事，你专心准备SAT。如果让我知道你偷偷见他..."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宁父离开后，宁遥打开手机，翻到许沉的聊天窗口。光标闪烁了很久，她最终只发了一条：【我父亲找了律师，会帮忙处理高利贷的事。】

消息显示已读，但久久没有回复。宁遥盯着屏幕，直到眼睛酸涩。窗外，雨依然下个不停，仿佛要把整个城市淹没。

第二天是周日，宁遥被禁足在家。母亲没收了她的手机和电脑，只留下SAT的复习资料。从窗户望出去，花园里的玫瑰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像极了昨天书店里散落一地的书籍。

午饭时，门铃突然响起。宁母去开门，随后传来惊讶的声音："楚河？你怎么来了？"

宁遥竖起耳朵。楚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来送SAT的补充资料。另外，史密斯先生托我转达，他看了宁遥上次的视频面试，很满意。"

"真是太感谢了。"宁母的声音明显热情起来，"进来坐吧，正好一起吃午饭。"

宁遥不想见楚河，但逃避不是办法。她走下楼梯时，楚河正端坐在餐桌旁，背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剑。

"宁遥。"楚河点头致意，仿佛昨天在书店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宁母忙着张罗饭菜，宁父也难得地留在家里吃饭。餐桌上，楚河谈论着最新的科研动态和大学申请技巧，宁父宁母听得连连点头。宁遥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对了，"楚河突然转向宁遥，"数学联赛的报名表需要你签字。"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表格，"作为参赛学生的指导搭档。"

宁遥愣住了："什么指导搭档？"

"新规定。"楚河推了推眼镜，"每个参赛者需要有一名同学作为学习监督，记录备考过程。陈老师指定你负责许沉。"

宁母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意思？遥遥还要和那个许沉..."

"纯学术合作。"楚河打断她，"而且所有会面都在学校进行，有老师监督。"他看向宁父，"这对宁遥的大学申请也有帮助，体现领导力和团队精神。"

宁父沉吟片刻："有老师监督的话...可以。但仅限于学校内。"

宁遥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向楚河，后者面无表情地吃着饭，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例行公事。为什么他要帮她和许沉创造见面机会？昨天在书店里，他明明...

饭后，楚河告辞时，宁遥主动送他到门口。

"为什么？"一走出父母听力范围，宁遥立刻问道。

楚河站在屋檐下，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依然潮湿。"数据告诉我，强行隔离只会增加叛逆概率。"他语气平淡，"给你一个合规的见面渠道，反而能降低风险。"

宁遥皱眉："你就这么喜欢分析数据？"

"数据不会说谎。"楚河看向远处，"比如许沉父亲的债务数据，高利贷的暴力追债概率，还有..."他顿了顿，"许沉为了还债可能采取的危险手段。"

宁遥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根据数据，87%的高利贷债务人在走投无路时会选择极端方式筹钱。"楚河的声音依然平静，"比如地下赌场的黑赛，或者..."

"够了！"宁遥打断他，"许沉不会那么做。"

楚河不置可否："签字表上有我的电话。如果...他有异常举动，随时联系我。"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得像一棵不会弯曲的竹子。

宁遥回到房间，发现母亲已经把手机还给了她，大概是楚河那番话起了作用。她立刻查看消息，许沉依然没有回复。她犹豫了一下，又发了一条：【楚河带来了联赛的签字表，我需要做你的指导搭档。明天学校见？】

消息依然显示已读，但回复姗姗来迟，直到晚上十点才收到一个简短的：【嗯。】

这个冷淡的回应让宁遥心里发堵。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整理数学联赛的资料。凌晨一点，手机突然震动，许沉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银行转账记录，金额正好是二十八万，收款方是"金某"。

【债还清了。告诉你父亲，钱我会还他。】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