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遥把字条小心地撕下来夹进钱包，走进雨里。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学校对面的书店。玻璃橱窗上雨水蜿蜒而下，将街景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她在教辅区挑了几本最新的模拟题集，结账时看见柜台旁摆着几盒巧克力。
"要考试了吧？"老板娘熟络地问，"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很提神的。
宁遥犹豫了一下，拿起一盒黑巧克力。包装是深蓝色的，上面印着星星图案，让她想起许沉素描本角落里常画的小星星。
雨势渐小，宁遥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乐器行时，她停下脚步。
橱窗里陈列着一架三角钢琴，黑亮如镜的琴盖上倒映着街灯的光晕。
她想起音乐教室里那台老旧的立式钢琴，和偶尔会在门外响起的脚步声。
回到家，宁遥发现母亲难得地在家。"遥遥，月考准备得怎么样？"宁母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我让张阿姨炖了燕窝，睡前记得喝。"
"还行。"宁遥把伞放在玄关的沥水架上，许沉的伞在一众名牌伞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次必须考年级第一。"宁母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已经约好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招生官下个月见面，你的成绩单要足够亮眼。"
宁遥握紧了书包带子："妈，我想参加国内的大学自主招生。"
"胡闹！"宁母把水果盘重重放在茶几上，"我们规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你去美国读常春藤？"
"可是——"
"没有可是。"宁母打断她，"去学习吧，记得喝燕窝。"
宁遥沉默地上楼，关上门后，她拿出许沉给她的笔记。最后一页的钢琴图案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行小字："听过你弹的肖邦，很美。"
楼下的电话铃声隐约传来，宁母正在和谁通话："对，申请材料都准备好了...是的，她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家庭背景查清楚了吗？"
宁遥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行字。窗外，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她翻开新买的习题集，在黑巧克力微苦的香气中继续做题。明天就是月考了，而某些比考试更重要的事情，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发酵。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火锅店里，许沉心不在焉地涮着一片毛肚。
"喂，回魂了！"周浩在他眼前挥手，"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看手机，等谁消息呢？"
许沉锁上手机屏幕："没谁。"
"得了吧，"周浩挤眉弄眼，"是不是在等宁大小姐的'谢谢你的伞'？"
许沉把涮老的毛肚塞进周浩嘴里："吃你的吧。"
"说真的，"周浩艰难地咽下食物，"你最近变化太大了，居然开始认真听课了？该不会是为了..."
"为了月考。"许沉打断他，"我和林小满打了赌，要进前二十。"
周浩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还是配合地转移话题："听说这次数学特别难，李老头还放了道竞赛题在压轴。"
许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是吗？"
"装，继续装。"周浩撇嘴，"你桌上那本竞赛题集都快被你翻烂了，真当没人看见？"
火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水雾。许沉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五线谱符号，又很快擦掉。
明天就是月考了，而某些比成绩更重要的事情，正在少年们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心底悄然生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