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

朱尼珀趴在图书馆的地板上，翻阅着她的教科书。她用手指沿着书中的段落滑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她在变形课论文中添加了参考文献。

安多米达蜷缩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复习着弗利特威克让他们练习的咒语。她吹了个口哨，头向后靠在扶手上。她瞥了瞥朱尼珀，用脚轻轻捅了捅她。“你不会真打算一个晚上做完所有作业吧？”

“不，就一半。今天写论文，明天练习。”朱尼珀说着，给论文做了最后的润色，然后放下羽毛笔，吹干墨水。“完成两篇，还剩两篇。”她拿出一卷新的羊皮纸，把变形课教材换成算术课的。

“朱妮，你确定不会把自己逼得太紧吗？”安多米达皱眉道。“把作业分散在一周内完成，周日晚上搞定剩下的，不是很好吗？”

“如果我真想成为傲罗，那样的态度可帮不了我。”朱尼珀说道。“今年得努力学习，才能通过我的普通巫师等级考试，进入高级课程学习，拿到毕业后开始训练所需的成绩。”

“一边做这些，一边追求我姐姐，你可真行。”安多米达打趣道，见朱尼珀脸一下子红了，翻书的手也僵住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朱尼珀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我没在追求贝拉特里克斯，”她轻声说。“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

“不管你做什么，我觉得已经开始影响她了。”安多米达旋转着手里的魔杖。“她最近格外安静，总把自己关在宿舍里，除了上课和吃饭。她甚至不再因为我跟你做朋友而为难我。说实话，这已经开始让我害怕了。纳西莎和我太习惯她的冷漠了。”

“她稍微好一点，就把你吓成这样？”朱尼珀挑起眉毛。

安多米达轻笑。“我只是说，她可不是那种好接近的人，但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她。我觉得这让她害怕。”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尼珀坐起身来。“你肯定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嗯……我们父母不是什么好人，你也知道的吧。纯血统至上主义者，诸如此类。”安多米达从椅子上滑下来，盘腿坐在地板上。“他们对贝拉最严厉，她是老大嘛，结果她对我和茜茜也是同样的态度。她肩上压力很大。她想取悦他们，荣耀家族，支持他们的信念……”

“所以她才这么刻薄？”

安多米达点点头。“贝拉想好的时候还是挺和善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小心点。我知道你喜欢在别人身上看到好的一面，朱尼珀，但对她来说没那么容易。我担心如果你继续这样跟着她，你会受伤的。魔鬼虽美，可她真值得你心碎吗？”

朱尼珀咬着嘴唇，思索着安多米达的话。她还没怎么考虑贝拉特里克斯背负的家庭期望带来的压力。这不能为她的行为开脱，但至少是个解释。

安多米达现在是第三个告诉她会受伤的人——包括贝拉特里克斯自己——但她似乎无法忽视每当那个黑发斯莱特林出现时，她肚子里的那股骚动。她身上有某种东西像飞蛾扑火一样吸引着朱尼珀。

“那……你家人呢？”安多米达靠回椅子。“作为麻瓜出身，没有那些期望，肯定挺不错的。”

“你会这么想。”朱尼珀苦笑道。“其实，我就是在努力向这所学校的所有人证明，尽管我家没有一滴魔法血统，我依然和他们一样优秀。”

“你表现得比你认为的还要好。”安多米达怜爱地对她的朋友微笑，朱尼珀脸一红，别过了头。“我是说真的，朱妮。你是我们年级最聪明的女巫。”

“别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我是个自负的万事通。”

“别理那些白痴。”安多米达坚定地说，一挥手打断她。“他们只是受不了像你这样的麻瓜出身比他们聪明。他们被吓到了，就用‘万事通’这种侮辱来让自己好受点。”

朱尼珀耸了耸肩。“也许没错。但不只是学术方面。我做的每件事，我说的每个字，我完成的每份作业……他们总能找到茬，我越努力证明自己，情况就越糟。”

“这就是那种人的特点。”安多米达说。“不管你做什么，他们总能找到问题。你唯一需要努力取悦的人是你自己。”

朱尼珀叹了口气，温柔地笑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你可能会因为过度思考和压力过大而爆炸。”安多米达轻轻打趣，咧嘴一笑。她向前一探身，抓起朱尼珀的论文。“再说，还有谁会阻止你把周四晚上浪费在做作业上呢？”

朱尼珀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从安多米达手里夺回论文。“不好意思，我想为周一的课做好准备。”

安多米达顽皮地翻了个白眼。“你总是准备好的。要是Vector 教授生病了，你大概都能代课。”

朱尼珀淘气地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也许我该自己开个辅导班。每个学生收几个西卡，赚它个盆满钵满。”

安多米达扑哧一笑。“哦，我都能想象到。‘朱尼珀的算术学院。’你会有一英里长的等候名单。”

“首要任务得找个地方。有求必应屋就不错。安静又私密。”

“你可以在入口挂一幅自己的画像，脸上带着欢迎的微笑，下面挂个牌子写着‘擅入者将被教难解的数学方程’。”安多米达建议道，吃吃地笑起来。

“或者，‘试图逃课的人将被强制学习二次方程直到脑袋爆炸。’”朱尼珀笑道。

“或者，‘如果你不认真点，我就让你在梦里计算质数。’”

两人继续开着朱尼珀假想中的算术辅导班的玩笑，笑声在图书馆回荡。担忧和不安的重负淡入背景，取而代之的是友谊带来的慰藉。

“说真的，”朱尼珀等笑声停歇后说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安迪。你总知道怎么让我振作起来。”

“这就是朋友的用途。”安多米达热情回应。“在低谷时互相扶持，没完没了地互相捉弄，还有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和机智回击带来的娱乐。”

朱尼珀轻笑。“你让我们听起来像喜剧二人组。”

“我们不就是吗？动态斯莱特林赫奇帕奇二人组，充满讽刺。”

“哦，没错。我们就是传奇人物。”朱尼珀装腔作势地说，夸张地把头发甩到肩上。

“确实。”安多米达附和道，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我们的机智和魅力将被后代铭记。”

两人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图书管理员用不以为然的皱眉看着他们。

“我们最好安静点，不然平斯夫人要把我们赶出去了。”朱尼珀低声说，努力憋住笑。

“对。”安多米达用手捂住嘴，憋住笑。“可不能因为太有趣了被禁足图书馆。”

他们设法平复下来，把咯咯的笑声压抑成几乎听不见的窃笑，重新开始做作业。

“下次我们得带个塞子，塞住彼此的嘴。”安多米达低声说。

朱尼珀忍住笑。“其实这不是个坏主意。”

朱尼珀在变形课结束后走在走廊里，步伐轻快，甚至有点蹦蹦跳跳的感觉。四年来，她第一次成功地在一节课中没有被那些有偏见的纯血统同学的窃窃私语击垮。安多米达说得对：唯一重要的就是她自己的看法。一旦她不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那些言语攻击就像子弹一样从她身上滑落，再也不能伤害到她。

她转过一个拐角，不小心撞上了贝拉特里克斯。她赶紧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道歉，并帮忙收集掉在地上的东西。“……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开始注意看路的。我真的很抱歉，贝拉特里克斯……”

“下次注意点，好吗？”贝拉特里克斯打断了她，等东西都收拾回肩上的包里后，她抚平了长袍。她的声音出奇地没有往常的毒辣。

“好的，呃……对、对不起，再见。”朱尼珀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唇，等着一句侮辱，但什么也没等到。

贝拉特里克斯确实有心想挖苦她几句，但不知为何，她忍住了。也许是因为朱尼珀直视着她的眼睛——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举动；也许是因为她能感觉到朱尼珀身上流露出的一点点自信。

“下次注意点。”她重复道，试图让自己的语气严厉些，但声音还是比预期要柔和。

“我会的。”朱尼珀结结巴巴地说，仍在试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那么……我想我们一会儿再见。”

贝拉特里克斯点了点头，目光在年轻女巫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过身继续沿着走廊走去。当她离开时，她再次感受到了每次与朱尼珀互动后胸口的悸动。

为什么她无法强迫自己去恨她呢？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了。爱上朱尼珀·哈里森是件危险的事，到头来两人恐怕都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