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消防梯的铁锈纹路蜿蜒而下,在夜宸的皮靴边汇成暗红色的水洼。第七具尸体就仰面躺在水洼里,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夜宸蹲下身,用染血的银针轻轻挑开死者的衣领——左锁骨下方,一道新鲜的血线正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像条垂死挣扎的蚯蚓。
"真可惜。"夜宸对着尸体轻声道,"你的'美梦'还没开始编织呢。"
他突然偏头,一枚淬毒的银针擦着耳际钉入身后的砖墙。墙皮瞬间泛起诡异的紫黑色,腐蚀的滋滋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第三席的'蚀骨针'。"夜宸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让手下送死,自己躲在暗处?"
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十二个披着血蓑衣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围拢,他们手中的血丝在雨幕中绷直,织成一张猩红的网。夜宸认得这个阵型——"血魇"最擅长的"织梦杀阵",那些浸透人血的红丝会刺入猎物的太阳穴,让被害者在极乐幻境中流血而亡。
第一根血丝袭来时,夜宸甩出了藏在袖口的刀片。薄如蝉翼的刀刃精准斩断红丝,断裂的丝线像活蛇般扭曲着缩回。但更多的血丝已经缠上他的手腕,针尖般的丝线末端闪烁着寒光。
夜宸突然笑了。
他猛地攥紧被缠住的右手,锋利的丝线瞬间割破皮肉。鲜血顺着银丝倒流,那些沾到他血的红丝突然剧烈抽搐,像被烫伤的触手般蜷曲起来。持丝的杀手们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指尖开始腐烂,黑色的坏死顺着血管急速蔓延。
"你们不知道吗?"夜宸甩了甩流血的手掌,"被逐出血魇那晚,我的血就带着'织梦术'的抗体了。"
第二波攻击来得更疯狂。三个杀手直接扑上来,他们割开自己的手腕,喷涌而出的鲜血在空中凝结成尖锐的长矛。夜宸侧身避过第一击,血矛擦着腰侧划过,在墙上炸开一朵猩红的花。第二根血矛刺来时,他竟主动迎了上去——
利器入肉的闷响。
夜宸任由血矛贯穿左肩,右手却精准掐住了杀手的喉骨。他贴着对方惊恐的脸轻声说:"知道为什么你们永远织不出完美的噩梦吗?"指节发力,喉软骨碎裂的声响混在雨声里,"因为你们没尝过真正的绝望。"
剩下的杀手开始后退。他们颤抖着看夜宸把肩头的血矛一寸寸拔出,伤口处的血肉竟像活物般自动愈合。这是违反血魇常识的现象——除非他体内流淌的已经不是人类的血。
"轮到我了。"
夜宸踏出第一步时,整条巷子的雨水突然悬浮在空中。他伸手握住一滴雨,那滴水在他掌心化作血色冰晶。当冰晶碎成粉末时,巷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杀手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结冰。有人试图割断血管放血,可流出的血珠立刻变成红色冰锥,反过来刺进他们的眼睛。最年轻的杀手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皮肤下凸起的冰棱刺破指尖,突然想起那个被严禁提起的传说——
二十年前叛逃的那个怪物,能用敌人的血下雪。
当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夜宸踩着一地血色冰渣走向巷口。暗处突然刺来一道金光,他偏头躲过,那枚刻着"叁"字的金针深深扎进电线杆。
"告诉第三席。"夜宸拔下金针,舌尖尝到针尖上的剧毒,"他的毒,还不如那晚的雨冷。"
雨幕深处,红伞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她脚边躺着个不断抽搐的男人,七根金针整整齐齐钉在他脊椎上,针尾连着的血丝正欢快地跳着死亡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