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悬在门板上，心跳声比洞外的地火还烫。
他望着门纸上晃动的影子——那抹剪影垂着发，连药炉的轻响都比往日沉了三分。
昨夜在洞窟里，火莲婆婆说"情是生来该扛的剑"，可此刻他只觉得这把剑压得喉头发紧。
"你回来做什么？"门内突然传来的声音像浸了冰的药汁，刺得林渊指尖一颤。
那声音明明还是苏媚惯常的烟嗓，却没了往日调笑的尾音，倒像被人抽走了半口气。
他喉结动了动，把在洞窟里练了十遍的话咽下去半句："我想告诉你..."夜风卷着药香撞过来，他突然看清门纸上影子的指尖在抖，"我没有忘记你。"
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媚倚在门框上，左脸还留着昨日劫火灼出的红痕，从耳尖蜿蜒到下颌，像朵开败的红梅。
她素日总爱点的丹蔻没了，指甲泛着青白，攥着门框的指节发白。
林渊看见她眼尾还沾着晶亮的水痕，偏要扬起下巴冷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了？
连我都能烧？"
林渊的呼吸顿住。
前日在演武场，他被叶无尘的傀儡操控，劫火失控时第一个烧到的就是挡在他面前的苏媚。
当时他疼得眼前发黑，只看见她被火焰掀翻的裙角，和最后扑过来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身影。
"是。"他伸手，掌心腾起一朵赤焰。
苏媚本能地后退半步，却撞在门框上。
那火焰不像往日灼人，倒像春天的阳光，暖融融地落在她脸上的伤痕上。
林渊看着她瞳孔微微收缩，轻声道："但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赤焰拂过伤痕的瞬间，苏媚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闻到了记忆里的味道——不是劫火的焦糊，是火莲婆婆洞窟里熔岩的暖，混着林渊身上惯有的松木香。
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她突然抓住他手腕："你......"
"叮——"
尖锐的警报声刺破夜色。
林渊瞳孔骤缩，这是宗门护山大阵被破的信号。
他转头看向山下，月光里隐约能看见几道黑影破云而来，为首的女子白衣胜雪，正是萧若雪的心腹玉无瑕。
"苏媚，回屋。"林渊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往门里带。
苏媚却拽住他衣袖："我跟着。"她指尖还残留着劫火的温度，"你现在的火，该烧的是该烧的人。"
演武场上已经乱作一团。
玉无瑕立在半空中，左手捏着张泛着幽光的符纸，右手结印，符纸"唰"地展开，无数黑雾从符中涌出，缠上宗门弟子的脖颈。
被缠住的弟子眼神立刻变得空洞，挥着剑朝自己人砍去。
"梦魇锁魂咒。"林渊咬牙。
他曾在系统手册里见过，这咒术靠操控人心执念生效，被缠上的人会沦为施咒者的傀儡。
他瞥见玉无瑕身侧的灰衣人——叶无尘，正阴恻恻地笑着，指尖掐着枚血色傀儡线。
"渊哥哥小心！"
身后传来惊呼。
林渊旋身避开劈来的剑，看清挥剑的是外门弟子阿福——这孩子前日还给他送过桂花糕。
他心尖发疼，抬手按在阿福额头上。
赤焰腾起，黑雾遇火即散，阿福迷茫地眨了眨眼，踉跄着后退。
玉无瑕的脸色变了："不可能！
这咒术连化神期修士都破不开......"
"因为你不懂。"林渊踩着石阶跃上半空，劫火在周身流转，像条赤龙，"真正的感情，不是靠控制获得的。"他掌心凝聚火焰，朝符纸拍去。
赤焰与黑雾相撞的瞬间，整个演武场亮如白昼。
符纸发出刺耳的尖叫，被烧得只剩灰烬。
玉无瑕喷出一口血，踉跄着后退，却被林渊的劫火缠住脚踝。
她惊恐地看着火焰顺着血脉往上窜，烧得她浑身发抖："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渊。"他声音冷得像冰，"被你们逼到绝路的林渊。"
叶无尘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林渊冷笑一声，指尖弹出一缕情丝——这是系统新解锁的"情丝牵引"，专锁人心执念。
情丝精准缠住叶无尘后颈，林渊单手将他拎回来，劫火在另一只手跳动："你以为在我体内埋的傀儡虫，我会不知道？"
叶无尘的脸瞬间煞白。
他当日趁林渊重伤，在他丹田种下的蛊虫，此刻正被劫火一寸寸灼烧。
他疼得满地打滚，却发不出声音——林渊的火封住了他的哑穴。
"现在，轮到我来玩了。"林渊蹲下身，劫火在指尖凝成小蛇，"告诉我，萧若雪让你偷前尘镜，到底要做什么？"
叶无尘的冷汗浸透了衣襟。
他望着林渊眼底的赤焰，突然想起半月前那个在演武场被他踩在脚下的少年——那时的林渊眼神像被雨打湿的小狗，现在却像淬了火的剑，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渊哥哥！"
远处传来苏媚的呼唤。
林渊转头，看见她站在演武场入口，月光落在她恢复如初的脸上，眼尾还沾着未干的泪。
她望着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嘴角慢慢弯起来："原来，他也学会主动出击了。"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
林渊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落了地——不是系统的提示音，不是劫火的热度，是苏媚看他时，眼里终于没有了心疼，只有骄傲。
处理完残局已是三更。
林渊站在宗门最高的望星阁上，月光漫过他的肩。
他摸出怀里的小瓷瓶——火莲婆婆给的丹药早吃完了，瓶底却躺着张泛黄的纸，是婆婆塞进去的，他当时没注意。
展开纸的瞬间，一道暖光从纸里窜出来，凝成个极小的书灵，晃了晃脑袋："主人，我是情契书灵......"
林渊手一抖，纸页"唰"地合上。
他望着掌心微微发烫的纸，想起火莲婆婆说的"情字不是劫"，突然笑了。
山风掠过，纸页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在说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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