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我僵在原地,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吴邪和王胖子本能地挡在我前面,吴三省虽然虚弱,却也摆出了防御姿态。
"什么钥匙?你们是谁?"吴邪质问,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收紧包围圈。月光下,他们脸上的青铜面具泛着诡异的光泽,每个面具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最前面那人手持的青铜铃铛正微微晃动,发出若有若无的声响。
"叮...叮叮..."
铃声入耳,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黑暗的房间、锁链、张起灵被按跪在地上,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小哥有危险!"我脱口而出。
王胖子低声咒骂:"妈的,分头跑!胖子我带三叔走左边,小吴你和小俞走右边!"
没有时间争论,我们立刻按计划分散突围。我跟着吴邪冲向右侧一条狭窄的小巷,身后传来黑袍人愤怒的吼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青木镇的巷道如同迷宫,吴邪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我七拐八绕,很快甩开了追兵。我们躲进一间废弃的磨坊,从破败的窗户观察外面的动静。
"那些是什么人?"吴邪喘着气问,"为什么叫你'钥匙'?"
我摇摇头,手腕上的红绳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我不知道...但张起灵好像预料到他们会来。"
提到张起灵,吴邪的表情变得更加焦虑:"你说小哥有危险...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我犹豫着描述那个幻象,"他被抓住了,好像受了伤..."
吴邪立刻站起身:"我们得去找他!"
"不行!"我拉住他,"张起灵让我们先逃,就是不想我们陷入危险。而且..."我摸了摸红绳,"他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拿走这个。"
吴邪烦躁地抓抓头发:"那现在怎么办?胖子和我三叔不知道跑哪去了,小哥下落不明,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我正要回答,红绳突然毫无预兆地断裂,掉在地上。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铃声在我脑海中炸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痛苦地抱住头,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俞桑!"吴邪惊慌地扶住我,"你怎么了?"
我无法回答,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我站在一个巨大的青铜门前,门上的纹路与我穿越前触碰的铃铛一模一样。门前跪着无数黑袍人,他们高举铃铛,齐声诵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而张起灵被铁链锁在门边,胸口有一道可怕的伤口,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的凹槽中,形成诡异的图案...
"不!"我尖叫着挣脱幻象,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浸透,双手死死抓着吴邪的手臂。
"你还好吗?"吴邪担忧地问,"刚才你完全没反应,像中邪了一样。"
我深呼吸几次,勉强平静下来:"我看到了张起灵...他被关在某个地方,伤得很重..."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能感觉到他在哪里!"
"什么意思?"
"就像...某种感应。"我指向西北方向,"他在那边,不太远。"
吴邪将信将疑:"你确定这不是幻觉?"
"不确定。"我老实承认,"但我必须去看看。你可以留在这里等王胖子..."
"别开玩笑了。"吴邪打断我,"如果小哥真有危险,我怎么可能不去?走吧,但必须小心。"
我们悄悄离开磨坊,沿着阴影处向西北方移动。我的"感应"越来越强烈,脑海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我前进。奇怪的是,随着我们接近目标,耳边的铃声反而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运转声。
"前面有个仓库。"吴邪指着远处一栋孤立的建筑,"看起来废弃很久了。"
那是个破旧的砖房,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只有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我们蹑手蹑脚地靠近,将耳朵贴在斑驳的木门上。
里面传来低沉的说话声:"...最后的机会,张起灵。'门'的位置在哪里?"
没有回答,只有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重击。
"顽固不化。"另一个声音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等抓到那个女孩,你会求着告诉我们的。"
我的心跳加速,这些黑袍人不仅抓了张起灵,还在等我自投罗网。吴邪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绕到后面看看。
仓库后墙有一个小气窗,位置很高。吴邪蹲下让我踩着他的肩膀,勉强能够到窗沿。我小心翼翼地探头,透过脏污的玻璃看向里面。
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部绞痛——张起灵被铁链吊在半空,白色连帽衫几乎被血染红。三个黑袍人围着他,其中一个正拿着烧红的铁块逼近他的胸口。
"最后一次,"持铁块的黑袍人说,"那女孩在哪里?"
张起灵抬起头,嘴角挂着血丝,眼神却依然冰冷坚定:"她早就走了。"
"撒谎!"黑袍人怒吼,"红绳没断前,她跑不远!"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张起灵叮嘱我保护红绳——它是黑袍人追踪我的关键!但现在红绳已断,他们只能通过拷问张起灵来获取我的下落。
"我们得救他。"我跳下来对吴邪耳语,"里面有三个人,可能有武器。"
吴邪脸色发白:"正面冲突太危险了...等等,我有个主意。"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酒精,你之前用过的。我们制造个 diversion(干扰)。"
我们在仓库侧面堆了些干草和木屑,浇上酒精点燃。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很快,仓库里的人发现了异常。
"着火了!"一个黑袍人喊道。
"看好囚犯!"另一个命令道,"你们两个出去看看!"
两名黑袍人冲出门外,正好给了我们机会。吴邪从正面吸引注意力,大喊着"救火啊",而我则趁机溜进仓库。里面烟雾已经很浓,留守的黑袍人正忙着解开张起灵的铁链,显然是要转移他。
我抄起地上一根木棍,用尽全力砸向黑袍人的后脑。他闷哼一声,踉跄几步却没倒下,转身一把掐住我的喉咙!
"果然是你,'钥匙'。"他狞笑着,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主人会很高兴..."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把黑金古刀从他胸口穿出。黑袍人松开我,缓缓倒地,露出身后摇摇欲坠的张起灵——他不知怎么挣脱了一只手,用最后的力气掷出了刀。
"小哥!"我冲上去扶住他,他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体温低得吓人。
"红绳...断了?"他气若游丝地问。
我点点头,内疚不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时间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必须...离开这里...去白河村..."
说完这句话,他昏了过去。这时吴邪也冲了进来,看到张起灵的惨状,脸色变得煞白。
"天啊...我们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不行,"我摇头,"黑袍人肯定首先搜查医院。他说要去白河村,那里一定安全。"
吴邪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合力将张起灵背出仓库。外面的火势已经引起镇上注意,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趁着混乱,我们溜到镇外,找到一处隐蔽的树林暂时休息。
张起灵的伤势比想象的更严重——除了胸口的烧伤,还有多处刀伤和一根折断的肋骨。吴邪用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做了简单处理,但情况依然危急。
"白河村在哪?"我问。
吴邪摇头:"从来没听说过。不过小哥既然提到,应该离这不远。"
我闭上眼睛,试图再次感应那种奇妙的联系。令我惊讶的是,即使昏迷中,我仍能感觉到张起灵的存在,就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更奇怪的是,当我集中注意力时,似乎能感知到更多——他脉搏的微弱跳动,呼吸的艰难节奏,甚至...某些记忆碎片。
"西北方向..."我指向一条小路,"大概十几里。"
吴邪惊讶地看着我:"你真的能感觉到?"
"嗯...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后记得一些片段。"我模糊地解释,不敢告诉他我似乎能窥见张起灵的部分记忆。
我们轮流背着张起灵前进。夜深露重,林间小路上只有月光指路。张起灵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醒来都会确认方向是否正确。
黎明时分,我们来到一条湍急的小河边。对岸隐约可见几间木屋的轮廓,炊烟袅袅升起。
"应该就是那里。"吴邪松了口气,"可怎么过河?"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要去白河村?"
我们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白发老翁站在不远处,手持鱼竿,像是清晨来钓鱼的。他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和普通山村老人无异,但眼睛却异常明亮,直直盯着我。
"是的,老人家。"吴邪礼貌地回答,"我朋友受了重伤,需要帮助。"
老翁没有理会吴邪,而是走到我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红绳断裂的位置。
"红绳断了多久?"他严肃地问。
"大概...六小时?"我估算着。
老翁的脸色变了:"快跟我来,时间不多了。"
他带我们来到河边一处隐蔽的浅滩,水底铺着平整的石块,形成一条隐秘的通道。过河后,老翁吹了一声口哨,很快有几个村民跑来帮忙抬张起灵。
白河村看起来与世隔绝,房屋都是古朴的木结构,村民的服饰也带着古风。他们看到张起灵时都露出敬畏的神色,而看我的眼神则充满好奇和某种...期待?
"族长在等你们。"老翁说,领我们来到村里最大的木屋前。
屋内陈设简单,正中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的皱纹如同树皮般深刻。他示意我们将张起灵放在一旁的榻上,然后亲自检查伤势。
"伤得很重,但不致命。"族长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陶罐,里面是散发着苦涩气味的黑色药膏,"这是我们特制的伤药,能帮助他恢复。"
吴邪松了口气:"太感谢您了。请问这里是..."
"白河村,"族长打断他,"聆铃者最后的庇护所。"
"聆铃者?"我脱口而出,想起黑袍人也用过这个词。
族长锐利的目光转向我:"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我摇摇头,心跳加速。族长示意其他村民退下,只留下吴邪和我。
"三百年前,"族长缓缓开口,"我们的祖先为躲避追杀逃到这里,建立了白河村。我们都是聆铃者的后裔——那些能听见青铜铃铛呼唤的人。"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枚青铜碎片:"这是神树铃铛的碎片,普通人碰到毫无反应,但如果是聆铃者..."
他拿起一片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接过碎片。刹那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从指尖窜上手臂,碎片在我掌心微微震动,发出只有我能听到的清脆铃声。
"果然..."族长露出复杂的表情,"你就是预言中的'钥匙'。"
吴邪忍不住插话:"什么预言?钥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族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你的红绳是谁给的?"
"张起灵。"
"那是张家的封印术。"族长解释道,"古老的张家族人掌握着控制铃铛力量的方法,红绳能暂时封印聆铃者的能力,避免被'他们'发现。"
"他们是谁?"我追问,"那些黑袍人?"
族长点头:"'守门人'组织,他们世代守护青铜门,等待'钥匙'出现。而你..."他深深看着我,"不是普通的聆铃者。你是'回响者',灵魂曾与铃铛共鸣过的人。"
我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意思是,"族长叹息,"你的灵魂曾属于这个世界。千年前,有一位能操控铃铛的大祭司,她的灵魂印记与你的完全一致。这不是偶然的穿越,而是命运的轮回。"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我。难怪我对这个世界有莫名的熟悉感,难怪能感应到张起灵的存在...如果族长说的是真的,那我根本不是偶然穿越到小说世界,而是回到了本该属于我的地方!
吴邪看起来完全懵了:"等等,你们在说什么穿越?俞桑不是有预知能力吗?"
族长怜悯地看着他:"年轻人,有些真相很难接受,但时候到了就必须面对。"他转向我,"张起灵早就认出你了,所以他一直保护你,不让你接近铃铛。"
我看向昏迷中的张起灵,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守护的秘密,他对我若即若离的态度,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现在红绳断了会怎样?"我担忧地问。
"封印解除,你的能力会逐渐觉醒。"族长说,"但同时,'守门人'也能更容易找到你。他们需要'钥匙'开启青铜门。"
"青铜门后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族长摇头:"没人知道。传说门后是'终极',是超越生死的力量。你的前世——那位大祭司,曾试图开启门,但被张家的先祖阻止了。"
正当我消化这些惊人信息时,张起灵突然咳嗽着醒来。他环顾四周,看到族长时明显放松了些,然后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你...知道了?"他虚弱地问。
我点点头,眼眶发热:"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不确定...是不是你。"他艰难地说,"直到鲁王宫...你碰到铃铛时的反应..."
族长打断我们:"时间紧迫。守门人很快会找到这里,你们必须决定下一步。"
"决定什么?"吴邪问。
"是战是逃。"族长严肃地说,"如果俞桑留下,村子将面临灭顶之灾;如果她离开,守门人会继续追杀,直到抓住她。"
我如坠冰窟。无论哪种选择,都会连累无辜的人。
"还有第三种选择。"张起灵突然说,挣扎着坐起来,"主动出击。"
"你疯了吗?"吴邪惊呼,"就我们几个,对抗整个组织?"
张起灵看向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她有能力...找到青铜门。"
"然后呢?"我声音发抖,"开启它?"
"不。"他摇头,"摧毁它。一劳永逸。"
屋内陷入沉默。这个提议太过疯狂,但族长居然在认真考虑。
"理论上可行,"他最终说,"但需要'钥匙'和'守门人'合作。而且风险极大,如果失败..."
"我愿意尝试。"我打断他,虽然双腿还在发抖,但声音已经坚定起来,"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不想再逃了。"
张起灵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艰难地站起身:"先找到胖子...和你三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村民慌张地冲进来:"族长!村外来了很多人,穿着黑袍子!"
我们面面相觑——守门人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后山有条秘密通道,"族长迅速指示,"阿峰会带你们离开。"
"不行,"我拒绝,"我们不能连累村子。"
族长苦笑:"孩子,你以为他们找到你后会放过我们吗?几百年来,守门人一直在清除聆铃者。快走吧,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
张起灵抓起桌上的药瓶一口喝干,脸色立刻好转了些:"走。"
我们跟着叫阿峰的年轻人从后门溜出,向村后的山林跑去。刚进入树林,就听见村里传来喊叫声和打斗声。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山路崎岖难行,张起灵虽然伤势未愈,但步伐依然稳健。吴邪紧跟其后,不时担忧地回头看我的情况。
"他们为什么叫你'钥匙'?"跑了一段后,吴邪终于忍不住问,"还有族长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张起灵开口了:"她是开启青铜门的关键...就像千年前一样。"
"千年前?"吴邪瞪大眼睛,"俞桑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古老的灵魂...回到了属于她的身体。"张起灵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我一直...在等她。"
这句话中包含的情感让我呼吸一滞。他一直在等我?什么意思?是作为守护者等待威胁出现,还是...
没时间细想,阿峰突然停下脚步:"前面就是出口,通往邻县的小路。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我们道谢后,阿峰匆匆返回村子。我们三人继续前行,终于在天黑前看到了远处的公路。
"现在去哪?"吴邪问,"回杭州?"
张起灵摇头:"太远了。先找地方休息...等胖子和吴三省。"
我们在公路边拦了一辆农用车,好心的司机答应捎我们到县城。一路上,我靠在车厢栏杆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山脉,思绪万千。
如果族长说的是真的,那我根本不是偶然穿越到小说世界,而是回到了本该属于我的地方。那些幻象不是预知,而是记忆——前世的记忆。而张起灵...他早就知道这一切。
农用车在县城边缘停下,我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张起灵需要休息,吴邪出去买食物和药品,我则守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你不怕我吗?"我突然问躺在床上的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