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医生你见到祂了？
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情况？
孟医生别激动，先喝杯水吧
村长：那些小……
村长：（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压低了声音）那些小孩是咋回事？
村长：完了，这下真完了……杀人了，我成杀人犯了……
孟医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害怕呢？
村长：什么？
村长：（猛地吞烟了一口唾沫）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孟医生你把石头砸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孟医生名声？地位？钱？
孟医生你害怕他们会说出去对不对？
村长：……
孟医生死都已经死了，明天用红布把那井给罩上吧
孟医生免得里头的东西爬上来，那可不好
村长：要是给人发现怎么办？
村长：你不是说他们是被那娃娃神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家井里？
孟医生你送了他们一程
孟医生他们解脱了
？？？：孟大夫！
门外跑进来一个穿着深灰色粗布衣衫的小男孩，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满脸兴奋地看着孟医生
村长及时收住了嘴，不安地看着那个男孩，似乎是在害怕对方听见了自己和孟医生刚刚的对话
孟医生怎么了？
？？？：你看，弹珠，仨，能换东西不？
？？？：我想要那个……那个之前阿贵吃的那个，情人桃，你还有没有？
孟医生可以
孟医生转身从下面的柜子里翻找起来，半晌后，他拿出一包粉色包装的蜜饯
孟医生这是我们的秘密
孟医生回去可不要告诉你爹娘
？？？：行，肯定不说！
？？？：欸，二大爷，你也搁这儿呢？
村长：是，是，这不是整天操劳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来这儿看看
村长：你爹呢？老张，在家干嘛呢？又打牌？
？？？：没呢，今天休息，在床上躺着呢！
？？？：二大爷，以后叫阿平别老跟那个刘衾之一块玩，这小子贼精……
村长：咋？你们这小孩间还搞这个分门别派的？
？？？：哎呀也不是这么说
？？？：他耍阴招，这都多久了，还记恨着我拿他东西的事儿呢，逮着机会就整我，往死里下手
村长：还有这事儿？
村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乐呵着咳嗽了两声）他往死里下手也没见你咋样啊，嘿，这小子！
？？？：他要弄我，我肯定也弄他啊，我还能吃亏不成？
？？？：就是这小子真不行，还偷东西，谁的都偷，学校里的老师也不让跟他扯关系
村长：行
村长：你来这儿多大会儿了？刚才听见啥没？
？？？：啥？没听见，我刚来
村长：没事，玩去吧，别太晚回去，你爹又得训你
？？？：知道了！
孟医生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村长：啥？
孟医生小孩最会骗人
孟医生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骗人
孟医生他上次来我这里碰见刘屠户的时候，还说的是别让刘衾之跟你家阿平玩
孟医生这次就又变了个样
村长：这半大小子懂啥啊，油盐酱醋都没吃明白呢，也就是觉得好玩
村长：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
孟医生嗯……
孟医生小孩确实不懂这些，也不懂大人所谓的恐惧和愧疚
孟医生这是他们最纯粹的恶
孟医生这是本性
村长：……
村长：你想说什么？
孟医生没事
孟医生那位神仙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村长：说……
村长：那娃娃神，从那天托梦开始就一直说什么，游过来了游过来了的
村长：什么东西游过来了？
孟医生什么东西游过来了，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村长：……
村长：那都多长时间以前的事了，而且……而且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
孟医生没关系，没人记得
孟医生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再来跟我说
村长：那……那些小孩死了，死在井里，要是烂了那味道不……
孟医生这个你不用担心
孟医生他们已经被神仙带走了，你帮了他们，帮了神仙，也帮了你自己
孟医生这是善事，是功德
村长：善事……
村长：可这是杀……
孟医生你帮他们解脱了
孟医生直勾勾地看着村长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深不可测，你甚至有感觉，他是在透过村长的眼睛直盯着你
须臾，孟医生移开了视线，从柜子里面找出一面镜子，他吹了吹上面覆盖的灰尘，随后交给了村长
村长：这是……
孟医生扔进那口井里
孟医生井会变成连通神境的入口
……
村长：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村长缓慢地靠近那口井，掀开盖在上面的木头井盖，颤颤巍巍地拿着手电往井底照
顺着手电筒的光亮，你看见那块原本被砸下去的石头似乎被人掀开了一部分，露出下面小孩血肉模糊的脸
村长：……
村长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仿佛是要跳出胸膛之外
半晌，他才又站起身来，拿出一块红布套在井盖上
似乎是觉得不保险，他又四处找寻了一块石头压在了上面
村长媳妇：老刘？你又在后院干嘛呢？
村长：关你什么事？忙你的！
……
村长：以后没事别上后边去
村长：我听人孟大夫说的用那口井整了个发财的阵
村长：你别叫平子给我破咯，你也别去动，懂了不？
村长媳妇：啥阵啊……整天搞这些……
村长：你别管了，以后真发财了你就知道了
……
刘屠户：老刘？
村长：干啥？之前分地的事你不是说不来往了？
刘屠户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倒出来一支递给村长
村长没接他的烟，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村长：有屁快放，突然这献殷勤准没啥好事
刘屠户：镇上失踪小孩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村长：……
刘屠户：（慢条斯理地点燃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你还记不记得红鹂？
村长：提这个干嘛？
刘屠户：还记得红鹂当年怎么死的吗？
村长：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刘屠户：这么急干啥？这不是找你叙叙旧？
村长：叙个屁的旧，你有那好心找我叙旧？
村长：天天打牌、赌钱，赔的家底都不剩了吧？
刘屠户：卞家那丫头也是死在水里
刘屠户：你们父子俩还真像，哪哪都像，心眼儿都这么坏
村长：你他妈什么意思？
村长：人警察都说了是她自己的事
村长：轮得到你来赖平子？
刘屠户：（嗤笑）
刘屠户：行，不说卞丫头
镇上失踪小孩的事也跟你有关系吧？
刘屠户：又开始老本行了？
村长：什么老本行？你又空口无凭地造什么谣呢？
刘屠户：造谣？要不咱去你家后院那口井看看？
村长：……
刘屠户：怎么？默认了？
村长：看什么看？看也没东西！
村长：我能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
村长：用从前那事还有现在小孩失踪的事威胁我？
刘屠户：没事
刘屠户：我这报个警就啥都知道了
刘屠户：你好好想想，我晚上再去找你
……
村长：这怎么回事？
村长：那个卖猪肉的怎么知道的？
村长：你告诉他的？
孟医生没有
孟医生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孟医生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村长：那他怎么……
村长：那个小子……
村长：他买的那个小子……
村长：但是他是怎么……
村长：现在怎么办？
村长：都是你让我弄什么娃娃神……不对，是不是你杀了人想陷害我？
孟医生你这么认为？
孟医生那些孩子，难道不是你亲手杀的吗？
孟医生他们还在井里的时候，你还是有反悔的余地的
孟医生既然不想让他出去乱说话……
孟医生那就杀了他
村长：啊……？
村长：杀……怎么杀？他这么大个人……
孟医生这么多孩子都死在你手上，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吗？
孟医生你要相信神仙会保佑你
孟医生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参与的人里现在也只剩下他了吧？
孟医生就算这次不除掉他，早晚也都要下手的
……
村长：（拿着烟面色凝重）……
刘屠户：（笑得满脸横肉堆在一起）你说这事怎么样？
村长：……
村长：（抽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我得看看……
刘屠户：看看啥？
村长：我考虑考虑……
村长：明天，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村长：到时候给你答复
刘屠户：行！
刘靖平你干啥呢？谁让你在我家的？
刘屠户：你个小兔崽子又来了？
刘靖平谁让你在我家的！
村长：行了！
村长：回屋去！
村长：你爹我有正事说！
刘靖平你……
村长：让你滚听不见？快点！
刘靖平……
（重重的关门声）
……
村长：诶，你等等
刘衾之什么事？
村长：你……
村长：你跟你那个爹说什么了没有？
刘衾之说什么？
刘衾之我不知道……
村长：不知道？
村长：这怎么能……这……
刘衾之大爷，什么事情您可以说清楚吗？
村长：没事，没事，去玩吧
……
村长在井边来回地转悠，看上面盖的东西有没有被人挪动的痕迹
他看了许久却始终未能发现异常，就连周围的泥地上，除了自己也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了
村长：怪事了……怪事……
……
刘屠户：考虑得怎么样了？
村长：你要多少？
刘屠户：不多，二十万
村长：二十万？你抢钱呢？我砸锅卖铁我也给不了你这么多啊？
刘屠户：二十万真不多，这上城里买套房都差不多这个价，你说是不？
村长：咱能跟那城里比？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去？
刘屠户：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刘屠户：你就说行不行吧，你这手里干的事儿可不少啊二哥
刘屠户：这新的旧的一说，那上边还能给你翻身的机会不？
村长：……
刘屠户：咋样？那些小孩卖了多少钱啊？
村长：卖？
刘屠户：你也少在那装，肯定又跟从前那伙人联系上了吧？
村长：滚！滚你的，我卖什么卖！
刘屠户：那我可不管，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明早你就等着吧！
刘屠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左边的卧房，似乎是想去拿什么东西，但没走两步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刘屠户：你他娘的在水里下药……他妈的……
刘屠户双手拄着腿又慢慢站起身来，甩甩头摇摇晃晃地玩门口走
刘屠户：行啊你刘老头，老子给你脸了？
刘屠户：你……
摔打声——
刘青城：大爷
村长：……
随着村长起身，门外的刘青城也后退了一步
脚下是刘屠户的尸体，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村长：来，过来
村长：这事……是不是你说的？
刘青城：是
……
村长：……
村长：你都看见了？
刘青城看见什么？
刘青城我一直恨他
刘青城你帮我杀了他，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村长：……
村长：别在那给我装！这事要不是你从中间撺掇我能到这个地步？
刘青城嘘……别这么大声，你是怕别人听不见你在这里吗？
村长：你……
刘青城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刘青城只要我消失了，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刘屠户的死推在我身上
刘青城跟那井底的小孩一样消失的无声无息，与所有秘密一起埋葬在这里
刘青城可是我不想死啊……我还想活着，怎么办？
刘青城（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我死了，我会拉着你一起
刘青城我在学校留了一封信，关于你，关于刘屠户，关于……那个井底下的孩子
刘青城里面还有当时失踪的小孩手上戴着的编绳
刘青城如果我死了或者失踪了，警察就会过来调查，他们就会拿到那封信
刘青城你觉得他们看过之后会不会调查到你头上呢？
村长：你想干什么？
村长：你是怎么拿到那个什么编绳的？
刘青城你家后院井里
刘青城在你砸的石头底下，还有一只小手在一直竖着不是吗？
刘青城我们合作吧
刘青城我不会出卖你
刘青城你也不要出卖我
村长：（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事后不会再把这些事说出去？
村长：更何况就算你死了，我现在去学校也可以拿到那封信彻底销毁
刘青城是
刘青城所以我留了后手
刘青城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家阿平，他给了我什么东西？又让我去做什么事？
村长：（警惕）我家平子？你什么意思？
刘青城这是我防身的手段，不能跟你透露太多
刘青城你只要知道，如果我死了，就算你可以逃脱，你家阿平也逃不掉
刘青城为了你家阿平，你最好谨慎一些
刘青城毕竟以他在村子里的“名气”……真出了什么事，大家也不会惯着他
刘青城更何况你儿子本来也不干净
刘青城别忘了宋老头和卞家那小姑娘的死跟他也有关系
刘青城如果再加上这次的事，你觉得……你，阿平，你们逃得了吗？
村长：警察都说了那些事不是……
刘青城对，我帮忙处理的……
刘青城也包括卞家那小姑娘手里的你儿子衣服上的碎片
村长：你！
刘青城我说过了
刘青城如果我死了，我会拉你一起
刘青城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你们全家都一样
刘青城不过……
刘青城我还是希望跟你合作的
刘青城如果我会说出去，现在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刘青城他杯子里的药是我放的
刘青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刘青城就像我帮你儿子处理那些事一样，这次的事我也可以帮你处理
村长：啊？
村长的语气中带着不屑，毕竟任谁听见一个半大孩子说这样的话都会感到不屑
刘青城我
刘青城（微微眯眼）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你现在也都得走了
刘青城趁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问问你家阿平，看看我是不是唬你
刘青城记得绕个远路，别碰见村里其他人
刘青城明天你会知道结果如何的
村长：……
刘青城哈哈，反正横竖都是死的话，你为什么不能信我一次呢？
村长：……
似乎是见村长还在犹豫，刘青城再次开口
刘青城就算我活着，在村里人眼里已经是杀人犯了
刘青城毕竟在大家的认知和警察所掌握的线索关系里……他死了，我比你的嫌疑更大不是吗？
刘青城快走吧，晚了就会有人来找他去赌，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村长：你……（小声）你他妈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刘青城我本来就是要杀他的，就算你今晚不动手，我也会动手
刘青城你帮了我的忙，我自然也会帮你
刘青城是不是？
村长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从里屋拿出一副干活用的手套和水靴来将地上留下的痕迹一点点抹花
刘青城不用那么麻烦
刘青城交给我就可以了
刘青城只要你交代一下你儿子刘靖平，明天别说漏了嘴
刘青城我今晚，一直跟他在一块写作业
……
村长：平子，你跟刘衾之最近有什么事吗？
刘靖平怎……怎么了？
村长：（了然）没什么，上回我去孟医生那遇到老张家那小子……
村长：他让我别让你跟刘衾之走得太近，所以我就问问你们怎么了
刘靖平没什么，我们就普通地玩儿
村长：那小子心眼可不怎么样，你没顺着他说的干啥吧？
刘靖平干……干啥？
村长：他给你要过什么东西没有？
刘靖平他能要啥啊……
村长：你实话跟爹说
村长：我听邻里都说这小子一直想弄死这个刘屠户，你可千万别稀里糊涂地被那小子利用了
村长：早说爹还能给你处理处理
刘靖平这……这……爹……我不知道……那小子也怂，他肯定干不出啥事……肯定
村长：你真给他东西了？
村长：别怕，你就跟爹说
刘靖平就给了把刀……哦对，对，还有农药……就我娘放门口那个……
刘靖平他说他没东西……没东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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