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

钥匙插进公寓门锁，在幽静的深夜发出“咔哒”的响声。

林鸠大步流星地走到沙发处坐下。

季算跟在她身后，走的很慢，眼神没有焦距，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什么打算了吗？”

林鸠一下便气不打一处来，头发间都显现出不少黑色眼睛直直瞪着季算。

怒气冲冲的语气终于让季算心神回转，他与林鸠在这个波折的夜晚进行了第一次对视。

季算的眼神似乎和以往一样，温和、柔软、充满爱意，但是林鸠剖开了表层的掩饰，清晰地感受到深层的什么东西不同了——季算的内里，恢复了神性。

那种，为了大义，为了大局的、冰冷的神性。

林鸠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感觉心中一下针扎的疼，身体很冷。

就在那种心痛的感觉出现的一瞬，她也感觉到不对劲——克系神，没有心。

神明，没有心。

只有人类，才有心。

她这是怎么了？

“……林鸠？林鸠！！”林鸠猛然回神，季算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两人的距离极近。

林鸠转头注视着季算抓住她肩头的手，一下皱起眉，一把甩开来，随后从沙发中起身，与季算面对面。

黑色的眼睛并未消失，反而越发多且清晰起来，层层叠叠堆积在林鸠的发丝中，冰冷地注视着季算。

“别用他的身体做出那种眼神，恶心。”

林鸠只说了这么一句，“季算”的眼神就变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

“你还知道什么？”“季算”又露出笑容来，语带诱导。

“我知道的可多了，但是干嘛告诉你呢？”林鸠讽刺道。

“我可以在一切完成后把他还给你。”

“……”林鸠的眼神沉了沉:“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我’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是那个原初神的意识，也知道你和季算的意识有些许交融，但是仍然算作两个个体。”林鸠语气并不是很好，周身开始浮现触手和断手。

“不错嘛，怎么知道的？”

“……我的眷族。”她咬牙切齿道，“你应该认识的，就是那个掌握着全知石板的种族，你曾在附身季算后通过它了解了第一世的记忆。”

“哦！那个神奇的东西啊……很好，那么，关于你的第六双手——代表意识的手，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季算”收起了那种曾经温柔多情的眼神，显露了神明的本性。

“……”

难得的寂静。

“你不想你的小男友回来了？他的意识可还在我手上，虽然我们一体双魂，但是我的灵魂可比一个人类强大得多。”

“……让我思考一下……就一下……”林鸠很难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确实隐瞒了些许关于她“意识”的事，但是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事情，她本不应该说给任何人或神听，哪怕是她的同族——克系神。

为什么在这个原初神提出要求的瞬间，她便想将真相全盘托出，只为了保障季算的安全？

九尾？是因为九尾吧，九尾的忠情严重影响了她的判断。但是……一想到季算可能真的会离自己而去，她便不住的感到无边的痛楚。

“……我的意识，正凌驾于世界线之上，在虚无空间中帮助我跨越世界线。”

“这就是你为什么能保存记忆对吧？”

“对。”

“那也可以通过它把所有克系神送走咯？”

“……对……”

林鸠几乎浑身颤抖，她简直无法想象她的主神会怎样惩罚她。

但是，有一件事，让她抛弃了所有恐惧与紧张，迅速冷静下来制定了一个计划。

“我……”

林鸠直接打断了他:“我愿意被你利用，但是你得先把季算的意识抽取出来给我保管。”

原初神难得笑了一下，充满讽刺:“难道一个神明真的爱上了人类？”

“这不是你该管的，少多嘴，快点决定！”

……

又是一片寂静。

客厅的钟仍旧在自顾自的走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我可以把季算的意识抽取出来。”原初神收敛了笑意，冷峻的脸庞隐没在阴影里。

“但是！不能让你保管。”祂又笑了，令林鸠感到一阵恶寒。

还未等林鸠发话，原初神的头顶冒出一阵散发着微光的烟雾。

烟雾聚集到一处，逐渐成了一个水晶球状的东西。

那是季算的灵魂。

但是水晶球并不圆满，中间翻腾的烟气还有一条缝隙。

有一条细细的线连接着原初神和季算的灵魂。“我仍旧与他同生共死，这样子才能和你谈判嘛～”祂嗤笑道。

“你可想好了？用了你的那双手调动那么多克系神的分布，恐怕你会死吧？”原初神嬉笑地看向林鸠，祂有点好奇，这个克系神真的那么爱这个人类吗？哪怕自己死去？作为一个神明死去？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