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霜的剑锋抵住江雪照咽喉时,窗外正飘着今冬的第一场雪。
"把《太虚录》交出来。"她的声音比剑刃更冷,可握剑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三日前,在客栈,她亲眼看见这个红衣女子用淬毒暗器杀死了一人。
江雪照仰头轻笑,眼尾的朱砂痣在烛火下妖冶如血:"沈仙子要杀人灭口?"
她忽然抬手,指尖掠过沈青霜手腕内侧的旧伤,"还是怕我说出你弑师的真相?"
寒光一闪,剑锋刺破江雪照颈侧皮肤。沈青霜惊讶极了——对方竟在生死关头还有心情观察她的伤痕。这个认知让她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青霜,莫信江湖人。"
"我数到三。"沈青霜的声音裹着冰碴。
"一...二…"
江雪照突然出手,袖中银链缠着淬毒匕首直取沈青霜面门。
沈青霜侧身避开,剑锋却在对方肩头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珠溅在窗棂上,与飘落的雪花融为一体。
"你中计了。"江雪照踉跄后退,从怀中掏出泛黄的书卷抛向窗外,"去追你的宝贝吧。"
沈青霜瞳孔骤缩,本能地转身,却在瞥见《太虚录》的刹那被一股大力撞出窗外。坠落的瞬间,她看见江雪照也跟着跃下,嘴角竟带着解脱般的笑意。
两人在雪地上翻滚数圈,沈青霜的头重重磕在岩石上,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中,她感到有人将她拖进树洞,接着有温热的唇贴上她的伤口。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失血过多死在我手里。"江雪照的声音带着少见的认真,"沈仙子,现在咱们扯平了。"
沈青霜闭着眼假寐,任由对方为自己包扎伤口。她能听见江雪照不均匀的喘息,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想起十年前在乱葬岗捡到的幼狼,明明伤痕累累却还要呲牙威胁。
"为什么帮我?"沈青霜突然开口。
江雪照的动作顿了顿:"你以为我想?若不是你体内的魔神血脉能解我身上的寒毒..."
她忽然低笑,"不过沈仙子,你比传闻中有趣多了。"
沈青霜睁开眼,对上江雪照戏谑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魔教妖女:一袭红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尖沁着细密汗珠,殷红唇瓣因寒冷泛着青紫色。
"你受伤了。"沈青霜指腹轻轻擦过江雪照额角的淤青,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怔住。江雪照猛地别开脸,耳尖泛起红晕。
"睡你的觉。"她粗鲁地扯过披风裹住两人,"明日还要去鬼哭崖找《太虚录》。"
沈青霜背对着江雪照躺下,掌心无意识抚过胸口的玉佩。这是师父唯一留下的遗物,此刻却滚烫得灼人。
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江雪照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像一团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后半夜,雪停了。月光透过树洞缝隙照在江雪照脸上。沈青霜看着她蜷缩成婴儿般的姿势,突然想起自己在师门时,总偷偷给后山受伤的兔子包扎。或许在江雪照嚣张的外表下,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当晨光染亮天际时,沈青霜发现江雪照正盯着她的手发呆。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右手食指缠着布条——那是昨夜被江雪照咬伤的。
"看够了?"沈青霜挑眉。
江雪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渗血的指尖含入口中。沈青霜浑身僵硬,只觉一股酥麻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
"嘘——"江雪照轻轻舔舐伤口,"血腥味里有桃花香,沈仙子的血,竟比百花酿还甜。"
沈青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猛地抽回手,却在触到江雪照发烫的额头时愣住。此刻她才发现,魔教妖女的睫毛正在剧烈颤抖,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寒毒发作了?"沈青霜皱眉。
江雪照蜷缩成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把肉皮掐烂:"别碰我...会死的..."
沈青霜却解开自己的衣襟,将滚烫的掌心贴在江雪照冰冷的后颈。魔神血脉在体内翻涌,她看见江雪照眼中的震惊与挣扎,最后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
"你究竟想怎样..."江雪照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
沈青霜低头,将唇印在对方眉心:"我说过,要你活着见证真相。"
雪地里,两具交缠的身影被朝阳镀上金边。远处传来山风掠过松林的涛声,仿佛在诉说某个古老的预言——当霜与雪相遇,江湖将迎来百年未见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