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功课懈怠,玩物丧志!你这个做额娘的,平日里是如何管教约束的?!朕早就听闻你近日对他学业多有疏漏!你这般纵容溺爱,是把他往废物里养!将来何以继承祖宗基业?何以面对天下臣民?这就是你教导出的‘好儿子’?”
每一句质问,都像鞭子抽打在淑慎心上,又被轮回镜的暗红血光无限拉长、加重!
镜面翻滚,扭曲的光影中,仿佛映出前世那个抱着永璂冰冷尸体的绝望的自己,和眼前这个被斥为“纵容溺爱”的无助母亲重叠!
前世今生,她两次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巨大的委屈和一种被彻底冤枉的愤懑,在镜力的推波助澜下,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炸裂!
“臣妾管教不力,罪在臣妾!”
淑慎抬起了头,直视着弘历那双盛满帝王怒火的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情绪,声音因激愤和强行压抑镜力的撕扯而微微发颤,
“可永璂他只是个孩子!人之初性本善,贪玩是天性!皇上身为人父,不循循善诱,只知苛责羞辱,动辄‘废物’!如此重压,莫说一个稚童,便是成人也难承受!难道真要逼得他见您如见虎狼,畏畏缩缩,才叫成才吗?!”
此言一出,如同沸油中投冰!弘历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淑慎,这个女人,竟敢如此顶撞他!
如此指责他这个帝王、这个父亲!还指责他对皇子太过严苛?
“放肆!”
弘历猛地抓起案上一个青玉镇纸,狠狠砸在地上!
碎玉迸溅!
殿内所有人,包括哭泣的永璂都被吓得噤了声,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恐惧。
“你……你这般悍妒无知、不修妇德的妇人!如何配居后位?!如何配教导朕的皇子?!朕看你心中早无丝毫为妻为母之道!来人!”
随着皇帝的怒吼,首领太监李玉慌忙趋前:
“奴才在。”
“即日起,六阿哥永璂,挪出坤宁宫!迁入乾西五所单独居住!非奉旨意,皇后不得擅入探视!着毓庆宫大学士严加管束,每日功课进度,直接报朕知晓!”
弘历的声音冰冷刺骨,斩钉截铁,不容一丝转圜。
这无异于釜底抽薪,夺走了淑慎对儿子的直接抚育权!
永璂愣住,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恐惧哭喊:
“额娘!我要额娘!”
淑慎如遭雷击!
身体猛地晃了晃!
她张了张嘴,想要呼喊,想要抗辩,却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喉头!
更甚的是,识海中的轮回镜,在弘历下达此旨意的瞬间,如同饕餮遇见了最鲜美的祭品!
镜面暗红血光暴涨,形成一个巨大的、贪婪的漩涡,疯狂吞噬着弘历此刻的暴怒、猜忌,和她自己心中那被硬生生剜去一块血肉的撕心裂肺之痛、绝望与不甘!
镜面的裂痕在这种庞大负面情绪的滋养下,竟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被强行修复弥合,那股源于镜中的阴冷掌控力,骤然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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