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心里正犯嘀咕呢,这铃铛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响得越来越厉害,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里面关着的不是什么冤魂,而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正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它的牢笼。
这铃铛虽然不大,但那响声却异常刺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吴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个小玩意儿,居然能发出如此大的动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再看潘子,他对这铃铛的吵闹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只顾着自己包扎伤口。他的动作熟练得就像是每天都会受伤一样,仿佛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那铃铛依旧不停地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潘子的心情愈发烦躁。他实在忍无可忍,抬起脚就想把这烦人的铃铛踩住,好让它安静一会儿。
然而,让潘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青铜制成的铃铛外壳其实早已老化不堪,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他这一脚下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铃铛竟然被他生生踩裂了!
刹那间,一股极其难闻的绿水从铃铛里喷涌而出,溅得潘子一身都是。那味道简直比臭水沟还要难闻十倍,熏得他差点当场呕吐。
吴三省见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怒不可遏地扬起拳头,恨不得立刻给潘子的脑袋来上一下。可转念一想,潘子的脑袋刚刚才被那神秘的东西戳了两个洞,要是再挨上自己这一拳,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就和这破铃铛一样,直接报废了。
无奈之下,吴三省只得强压怒火,将拳头收了回来,改为破口大骂:“你这臭小子,脚就不能给我安分点吗?这东西怎么说也是个神器啊,你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一脚给我糟蹋了!”
“三爷,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这么不结实啊!”潘子一脸的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吴三省气得直摇头,他瞪着潘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被你这么轻易地弄坏了!”
说罢,吴三省拿起军刀,小心翼翼地拨开青铜的碎片。随着碎片的剥落,一个令人惊叹的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又一个像蜂窝一样的小铃铛,它们的大小和形状都各不相同,密密麻麻地附在一个精致的空心球上。这个空心球看上去制作精良,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然而,如今这个空心球已经被踩裂了,里面露出了一只巨大的青色蜈蚣。这只蜈蚣的头部已经被踩扁,那绿色的液体就是从这只手指粗的蜈蚣体内被踩出来的。
吴三省皱起眉头,用刀尖轻轻地把那空心球翻了过来。他惊讶地发现,球上竟然有一根管子,这根管子直直地插到了与那巨大尸鳖连接的部分。
“恐怕这蜈蚣肚子饿的时候,就会通过这根管子钻到尸鳖的肚子里去吃东西。”吴三省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的共生系统,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那半截船工的尸体在水面上漂浮着,随着水流的涌动,时沉时浮,仿佛在诉说着他悲惨的命运。吴三省看着这具尸体,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这些人肯定是打算将我们困在这尸洞中,等我们死后,再来捞取我们的财物。只是不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竟然自己死在了这大尸鳖的手中,真是咎由自取啊!”
吴邪在一旁附和道:“这或许就是无巧不成书吧,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庆幸。
然而,潘子却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那东西的爪子虽然厉害,但我觉得它的力气应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撕成两半。如果它真有如此大的力量,恐怕我的脑浆都已经被它挖出来了。依我看,这东西肯定不止一只。这一只恐怕是在分尸之后,将那尸体叼过来,想要独自享用呢。”
大奎原本已经稍稍放松下来的心,在听到潘子的这番话后,又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别慌,刚才这小哥不是说了嘛,我们得靠这东西出这个洞!我们就把这大尸鳖放在船头上,让它给我们开路,这东西一辈子吃尸体,阴气极重,是那些什么僵尸啊的克星。在尸洞,估计它们就是这里的霸王。有它在我们船上,我们肯定能出去。”吴三省说,“来,我们也不退出去了,我倒要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能生出这么大只虫子来。”
听吴三省一说,吴邪也觉得有理,算算在这洞里已经待了不少时间了,这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地方太压抑了。他们几个从后面的行李里取出折叠铲,用来当船篙,撑着石壁就向前驶去。
吴邪一边划一边研究这边上洞壁,突然有了个疑问,于是问吴三省:“你看这些都是整块的石头,古时候的倒斗先人到底怎么挖出来的啊?就算是现在,没几百人恐怕也挖不出这么深的洞穴。”
吴三省说:“你看这洞这么圆,年代十分久远了,当年挖这个洞的肯定是官倒,就是专门倒斗的军队。看样子,我们要找到那地图上所标的墓穴恐怕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三爷,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墓还在呢,你看人家一个军队来,挖了这么长的洞,难保这东西已经给人家搬光了!”大奎说,“我看,说不定我们进去的时候,连块棺材板都没有。”
吴三省闷哼一声,说道:“如果这斗在几千年前已经被人倒了,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知道,这洞穴在那地图上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说明这个盗洞在墓主人下葬的时候已经有了,这盗洞的年月,应该在我们要找的古墓之前。而且这一带肯定不止一个墓穴,谁知道这个盗洞是盗哪个的时候挖的。”
“那就是说,”吴邪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之前遇到的那些巨大尸鳖和六角青铜风铃,“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包括那些恐怖的尸鳖、神秘的六角青铜风铃以及它们的年月,它们的主人可能比战国还要早?”
吴三省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结论感到十分困惑。“我更关心的是,”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为什么这位墓主人要把自己的墓地设在一个已经被盗的墓穴周围呢?这不是犯了风水的大忌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闷油瓶突然一摆手,示意吴邪等人不要说话。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矿灯光无法照到的洞穴深处,有一团若隐若现的绿色磷光。那磷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某种神秘力量的象征。
吴三省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积尸地到了!”
吴邪等人停下船,这应该是这段水洞里最凶险的一段,如果没做好准备,实在不应该贸然就闯进去,吴三省看了看表,说:“这尸洞就是走得进出不来的洞,咱们淘了这么久的沙子,还是第一次闯进这种地方来。我觉得,有可能这洞真的有古怪!”
潘子低声插了一句:“靠,那还用说。”
吴三省瞪了他一眼,接着说:“但是,这只是那老头子的一面之词。这洞到底是不是只有那船工领着才能走过去,其他人都过不去,我们已经没办法知道了。如果这个洞”他加重了语气,“真的是个尸洞,那么前面必然会有危险,至于会遇到什么,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也许会鬼打墙,船开到哪里都不知道;也许会有几百个水鬼来掀我们的船板。”
大奎倒吸了口冷气:“不至于吧。”
“总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这次淘沙倒斗,连墓地都没到就遇到这么多凶险,实在是运气不好,但不管怎么样,淘沙就不怕鬼,怕鬼就不淘沙,既然干了这一行,不遇些古怪事情也没多大意思。”吴三省一边说一边招呼潘子从背包里取出双管猎枪,“咱们现在有高科技在手上,比早年的前辈们有利得多,要真有水鬼,也是它们倒霉!”
那大奎吓得浑身发抖,吴邪对吴三省说:“你这战前动员怎么说得和鬼故事一样?反而有反效果。”
吴三省一拉枪栓:“这家伙这次真把我脸丢光了,没想到这么没用,他妈的来之前吹得大力金刚似的。”然后把枪递给那闷油瓶,对他说,“一共能打两枪,打完了就得换子弹。这些都是散弹,所以距离一远就没什么威力了。瞄准了再开枪。”
吴邪对双管猎枪还是十分熟悉的,小的时候玩打飞碟还得过奖,于是端起来。吴三省和大奎一手拿着军刀、一手用折叠铲撑船,潘子、吴邪和闷油瓶端着枪,慢慢向那发着绿光的积尸地划过去。
余槿柔静静地坐在船舷上,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与周围的世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似乎在保护着内心的某种东西。她的神情淡漠,宛如一座冰山,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那深邃的眼眸,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在矿灯微弱的发散光照射下,吴邪发现这洞竟然越来越大起来。那绿光越来越近,吴邪先听到边上的闷油瓶冒了句洋文出来,然后又听到潘子骂了声娘,然后他就见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这洞到了绿光这一段,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天然岩洞,那水道也变成了岩洞里的一条河水。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绿幽幽的腐尸,是人还是动物根本没办法分辨。可以看到最靠里面一排一排的骷髅十分整齐,应该是人为堆在这里的,而在外面的就比较凌乱了,特别是河道边上的,什么姿势都有。还有很多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这些尸体上,无一例外地都有一层灰色薄膜一样的东西,就像保鲜膜一样紧紧包在他们身上。不时有几只巨大的尸鳖从尸体里破出来,这些尸鳖都比我们船上这只个头小很多,但是比普通的已经大上四五倍了。一些小尸鳖想来分一杯羹,刚一爬上尸体,那大尸鳖就一口把小的咬死,吃下去。
“这些尸体大部分是从上游漂下来,然后在这里搁浅的。大家小心,看看四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们看!”大奎突然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他的手指着一边的山壁,吴邪等人急忙转过头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那几乎垂直的洞壁的半空,他们竟然看到了一具绿幽幽的水晶棺材!它就像是被镶嵌在那里一样,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透过那半透明的水晶棺盖,我们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然而,由于距离实在太远,我们根本无法看清楚那具女尸的具体模样。
“那边也有!”潘子紧接着喊道,他的手指向了另一边。他们连忙将目光转向他所指的方向,果然,在另一边山壁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具水晶棺材!不过,与之前那具不同的是,这一具水晶棺材里面竟然是空的!
吴三省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这具尸体到哪里去了?”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这一发现感到十分困惑和担忧。
“难道是个粽子?”大奎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恐惧。“三爷,这地方不应该有粽子啊?”
吴三省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们都注意点,如果看到有动的东西,什么都别问,先放一枪。”他的语气严肃而凝重,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似乎随时都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河道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我们的船也随着水流顺势一转,绕过了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骨。大奎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哇哇大叫,身体猛地向后一仰,直接倒在了船里。
吴邪被大奎的惊叫声吓了一跳,急忙定睛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岸边,有一个身着白色羽衣的女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和凄凉,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在腰间,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吴邪仔细观察着她的衣着打扮,发现她的衣带装饰非常独特,与他所了解的西周时期的风格十分相似。吴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具尸体就是她吗?”
吴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尸体在这里呢——”声音在寂静的河道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
余槿柔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笼罩。她的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说话之人,手中的匕首在瞬间被她猛地拔出,闪烁着寒光。
没有丝毫犹豫,余槿柔毫不犹豫地将匕首用力在自己的手心处一划,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流出,溅落在空气中,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异香,令人作呕。
余槿柔强忍着疼痛,一个飞身跃起,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用尽全力将船顶开。借助这股强大的惯性,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那具羽衣,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手起、匕落,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吴邪等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只听得“擦”的一声,那女人的长发如瀑布般被余槿柔的匕首齐刷刷地划去大半,如雪花般飘落。长发的遮掩消失后,那女人苍白的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显得异常脆弱。
余槿柔的眼中杀意更甚,她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轻盈地跃至一旁的岩壁上。紧接着,她再次蹬腿,借助岩壁的反作用力,如同一颗炮弹般直冲向那女人的头部。
瞬间,余槿柔的手如同闪电般伸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女人的脖子。她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捏住,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拽。只听得“咔嚓”一声,一条蛇纹链被硬生生地拽了下来,同时,余槿柔将手中的鲜血如雨点般洒向那女人。
那女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余槿柔的这一系列动作,她微微一怔,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余槿柔冷冷地看了那女人一眼,眼中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她冷哼一声,“啧”,然后飞身回到了船舷上,稳稳地站定。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手中紧紧攥着那条蛇纹链,面露痛苦之色。
“天呐……”吴三省见到眼前这场景,不禁感叹,“这……”余槿柔冷冷的瞟了吴三省一眼,将手中的蛇纹链收进衣袋中,转身走到船后,坐下来包扎好伤口,抱着手闭目养神。
“停——停——”吴三省回过神,抬眸见那女人已经起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大奎,把包里的黑驴蹄子计来!这恐怕是千年的大粽子了,拿那只1923年的蹄子,新的怕她不收。”
说了两遍,那大奎都没有动静,我们回头一看,他已经口吐白沫,在那儿抽搐了。要不是环境不允许,我恐怕都要笑出来了。
“潘子,你去拿!妈的,下回我要还带他出来,活该我给粽子吃掉。”吴三省接过黑蹄子,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说,“瞧瞧吴三爷的手段,大侄子看清楚了,这千年的粽子可是难得见到的,要是我没得手,你就朝我天灵盖开一枪,让你三叔叔死得痛快点!”
吴邪用力一拽他,急切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刚才余槿柔不是已经让她跪下来了吗?要不干脆让她上吧!”其实吴邪内心并不是特别恐惧,毕竟他以前从未遭遇过此类事情,只是觉得那身着素衣、身材苗条的女人背影,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然而,平日里看的恐怖片里,那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转过身来,往往都不堪入目。心理作用作祟,他的心跳依旧如擂鼓般剧烈。
“没了那条链子,我也难以制服她。”余槿柔的声音从船后悠悠传来,带着些许慵懒,仿佛是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刚才不过是卖我个人情罢了。”
就在这时,闷油瓶轻轻按了一下吴三省的肩膀,沉声道:“黑驴蹄子是专门对付僵尸的,这家伙恐怕并非僵尸,还是让我来吧。”说罢,他从包里取出一杆长长的东西,我一眼便认出,那是他从我三叔那里买走的那个龙脊背货色。他缓缓松开东西上的布,里面赫然露出一把乌黑的古刀,其材质竟然是乌金,看上去犹如沉睡千年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毫不犹豫地将古刀往自己手背上一划,然后稳稳地站到船头,将自己的鲜血如雨点般滴落水中。刚滴下第一滴,“哗啦”一声,所有的尸鳖就如同见到了索命的恶鬼一般,争先恐后地从尸体里爬了出来,发了疯似的拼命逃离我们的船。眨眼间,我们船四周、水里的、尸体里的尸鳖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闷油瓶的手上不一会儿便滴满了血,他把血手往那白衣女子一指,那女子竟然又一次跪了下来。吴邪他们看得呆掉了,闷油瓶对吴三省说:“快走,千万不要回头看!”
虽然吴邪很想看看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一想到回头看到的可能是张干尸的脸,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吴三省和潘子两个人拼了命地划,终于看到前面一个逐渐变小的洞口,和他们进来时候的洞差不多。看样子,这个洞是在这个山的中心,两边挖通之后才有了这条水道,这样就变成一个两边进出口都很窄的毛细孔结构,就算两边水面把洞给没了,这里面还是能保持干燥。
他们渐渐地驶进盗洞,又不得不低下头。在进入盗洞前,吴邪留了心眼——不是说不能往后看吗,我看水里倒影好了,看看她有没有跟在后面。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背过气去,在水中的倒影里,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趴在我的背上,吴邪正想大叫出来,心里已经控制不住想回头了,就觉得后脑遭到一下重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