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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寥,床前只点了一盏暖灯,唐聆靠在床头,发丝搭在肩上,有几缕轻轻扫过锁骨。
她垂眸看着腕骨处的双头蛇手镯,指尖抚摸着上面的蛇鳞纹路,眸中情绪不清。
这个手镯,是一对。
她一个,唐弥一个。
唐弥,也就是她的小妹。
她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很远的过去。
唐聆还记得小时候跟唐弥掰手腕时,她才刚开始发力就听到自己骨头“咔擦”一声,直接骨折了。
“啊啊啊啊对不起阿姐!!我不是故意的!”她都还没开始哭呢唐弥就开始掉珍珠,豆大的眼泪不要钱地砸下来。
“……”
后来她就被送去了医院打了个石膏回来,阿爹阿娘知道后把唐弥训了一顿。
唐弥也自知自己有错,因为唐聆手骨折了不方便,所以她每天都会来照顾她,水她倒,饭她喂,对唐聆百依百顺。虽然才几岁,但是特别会照顾人。
小时候唐弥长得就跟个小面团似的,奶呼呼的,特别可爱。
她很喜欢这个妹妹。
但是……
唐聆屈起腿,将脸深深埋在臂弯里,手指攥紧了衣袖,骨节被攥得发白。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但是,所有的美梦都在暴雨那夜,被击得粉碎。
她死了。
被自己的二哥亲手杀死了。
唐聆缓缓抬起头,月光映着她微红的眼角,却不见泪痕。
她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
“小妹,我要回家了。”
……
木代在训练曹胖胖时,无意中看到了曹胖胖掉落的信,信上大概写的是他的表弟曹青山要结婚了,想让他回去参加婚礼。
曹胖胖准备寄六百块钱回去,至于婚礼他就不去了。一万三一看这就有猫腻啊,这好好的,表弟结婚他怎么能不回去呢?经过一万三的一番追问,曹胖胖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
其实他是逃婚出来的。
话落,全场皆惊。
我去,没看出来啊。
后来在一万三的苦口婆心劝说之下,曹胖胖终于打开心结,决定荣归故土。
炎红砂回花城去处理炎家老宅的事了,唐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背包,带了把雨伞,一切准备就绪后也回了桃水镇。
罗韧本来想陪着她一起回去,但就在走的前一天,他无意中看到了聚散随缘酒吧墙上的猎豹图案和几串莫名的数字。
唐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那天罗韧的脸色很不好。后面他发消息说很抱歉,没办法陪她回去了,这边有点急事要处理。
唐聆到没放在心上,她其实是打算一个人回桃水镇的,但是她总觉得罗韧有点怪怪的。
……
唐聆想过她回来的这几日会下雨,但没想到她刚到就下起了小雨。
细雨织成纱,笼着整座桃水镇。
她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家乡,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怅然。
传统的黛瓦老宅洇出深色水痕,檐角悬着的风铃被雨滴敲得叮咚作响,偶尔一阵风过,便摇落一串泠泠的清音。
细雨中的风铃花攀附在老墙斑驳的缝隙间,淡紫色的花串垂落,像被雨水浸湿的铃铛。
每一朵花萼都盛着水珠,风一来,便簌簌地抖落几滴,砸向地面的水洼。
柳条垂落水面,被雨点打得轻轻颤动。
小桥、流水、人家。
唐聆撑伞在雨中慢慢走着,这里的一切…似乎还是那个样子。
阿爹阿娘,是他们这里传统的叫法。他们这里沿袭了很多传统的生活方式,但并没有与时代脱节。
唐聆循着记忆走了很久,最终在一座斑驳的朱漆大门前停下。
挨着唐家老宅的几户人家早已搬走,唐聆心里再清楚不过,是因为当年的唐家惨案。
那件事发生后,没人再敢靠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