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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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雪原，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粒，擦过她的脸颊，冰冷刺骨。

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踏雪而来，鲜艳的藏红色衣裙在苍白的天地间灼目如血。

女孩手里摇着青铜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空灵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唐聆想看清她的脸，可风雪模糊了视线。

那女孩越走越近，铃音越来越清晰，直到近在咫尺时，她忽然抬手，梦境刹那间四分五裂。

唐聆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她下意识地皱眉。

她茫然地望向四周，消毒水的气味、冰冷的输液管、还有……

床边，一个男人伏在床沿睡着了，眉头紧锁，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是许久未曾好好休息。

他的手指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仿佛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唐聆轻轻抽了抽手。

男人瞬间惊醒，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疲惫和担忧，却在看到她睁眼的刹那亮了起来：“唐聆！你——”

罗韧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女孩看着他，眼神陌生而困惑。

罗韧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喉咙哽涩，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放重，唐聆眼里的陌生狠狠刺痛了他的心脏。

“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他。阳光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将她眼中的茫然衬得更加明显。

罗韧的喉间泛起酸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关系。”

罗韧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安慰自己。

唐聆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手指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很奇怪，她不喜欢。

唐聆失忆的消息很快就在凤凰小分队的群里传开了。

好消息：唐聆醒了。

坏消息：唐聆失忆了。

失忆得很彻底，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什么朋友什么心简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凤凰小分队爆哭。

为了照顾唐聆的病情避免她受刺激，凤凰小分队都没敢来探望，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罗韧照旧每天都来守着她，他将熬好的白粥从保温桶里拿出来，口感软糯，米粒炖得几乎化开。

罗韧将碗端到唐聆的面前，后者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头发软软地垂落在胸前，唐聆的眼里少了几分灵气和锐利，多了几分呆滞，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更加的平静。

罗韧被唐聆看得愣了一下，见她没什么动作，便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递到唐聆唇边。

“小心烫。”

唐聆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乖顺地张嘴，眼神依旧空茫。

粥的温度刚好，可她尝不出味道，只是机械地吞咽着。偶尔有米粒沾在唇角，罗韧会用纸巾轻轻擦去，动作克制又轻柔。

他放下碗，凝视着唐聆的侧脸，眸中翻涌的情绪仿佛要将眼前脆弱的人吞噬。

没关系吗……

没关系个屁。

他都要疯了。

鬼知道在他看见唐聆眼神时那一瞬间的崩盘，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的窒息。

正在罗韧将要被这些情绪吞没时，一股冰凉的却软软的触感落在他的手背。

唐聆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一双眼睛里溢出几分意外的无辜感，她小声开口：

“罗韧，我不想喝粥，我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