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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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天边的云层开始透出极浅的橘色，缓慢地蚕食着还未完全褪尽的黑夜。

夜风裹着晨露的湿气掠过窗台，纱帘轻轻摆动。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试探性地叫了几声，等待着真正的天明。

空调外机滴落的水珠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深色圆点，节奏缓慢得如同这个将醒未醒的城市的心跳。

唐聆一夜没睡。

她失神地看着天际逐渐泛起鱼肚白，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罗韧发来的消息。

【我准备回小商河了，凌晨出发】

【事态紧急，抱歉，没来得及当面道别】

罗韧本想打电话，但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还是默默发了两条信息，不想打扰她休息。

唐聆垂眸，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别自己硬撑】

敲着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末了添了一句：【一路顺风】

手机响了两下，罗韧收拾行李的手微滞，他的目光落在最后四个字。

远处，山峦的轮廓逐渐清晰，晨光熹微，天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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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罗韧的描述来看，心简应该就在娉婷身上，唐聆一直在调查心简的事，去小商河是避免不了的，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她起身走到书房，将藏在暗格里的文件拿了出来，这是先前万烽火给她的。

唐聆拆开牛皮纸袋，将里面的资料再重新看了一遍，等她扫过死亡人员名单时，瞳孔骤缩。

真的、真的漏掉了一个……

唐聆手指蜷缩，心里泛起一片凉意。

唐家是一个历史大家族，属于镇简一脉。上上下下一共有三十九口人，除开当时的她和叔叔之外，死的应该有三十七人，但是死亡名单上面却只有三十六人。

之前因为情绪冲昏了头脑，她并没有仔细看。而唯一没有在死亡名单上的人……是她的弟弟。

想起之前在老九火锅店门前一闪而过的青年，那耳背下的六芒星她再熟悉不过了。

唐聆当时很小，那夜下着暴雨，叔叔带着她刚从外地回来，还未进门就看到了全家惨死的景象，密室里镇住心简的水缸已经支离破碎，全家人死相各异。

依据心简的特性，唐聆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想再也控制不住，纵使她再怎么不信，可也只有这一个真相了。

她弟弟被心简附身后，杀了唐家所有人。

唐聆听完李亚青和张光华的事，知道心简怕水，她一直以来都想不通为什么偏偏就在暴雨那天，全家都被心简杀了。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弟弟唐青，天生玄冥胎，恰好和她相反，玄冥胎是活体避水符，是容纳心简的最好容器，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心简能够在暴雨夜肆无忌惮地杀人。

唐聆的脸色变得苍白，眼尾逐渐泛红，捏住资料的手用力收紧，资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褶皱，一种窒息感蔓延至全身。

她在书桌前坐了很久，秒钟转动的嘀嗒声清晰可闻，唐聆拿起旁边的手机，拨通了万烽火的电话，声线微颤。

“万老板，帮我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