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航空展的第一天,整个航展中心早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远处的停机坪上,各式战机、民用航空器整齐列阵,阳光下,银灰色的机身泛着冷冽而威严的光泽,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引得无数观众驻足惊叹,举着手机、相机疯狂拍摄。
空中,几架歼击机正进行着编队飞行表演,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划破天际。它们时而俯冲,留下一道白色的轨迹;时而拉升,在高空组成精准的队形,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引得地面上阵阵欢呼与掌声,浪潮般此起彼伏。场馆内外,彩旗飘扬,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有举着望远镜的军迷,有带着孩子来长见识的父母,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烈与自豪。
……
酒店房间内刺耳的闹钟声准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褚克惟闭着眼,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过了几秒,才猛地睁开眼。睡眼惺忪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眼神却在瞬间清明了几分。她一把掀开被子,盘腿坐起身,目光扫过窗外——阳光已经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不早了!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发丝蓬松地翘着几根,添了几分随性。随即,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自言自语道:“好疲惫……又要干活了!”
抱怨归抱怨,她的动作却不慢。起身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向洗手间。
洗漱完毕,褚克惟站在全身镜前。她本就生得明艳夺目,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此刻,略施粉黛便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她打开行李箱,挑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短款露腰T恤,搭配一条高腰工装裤,裤脚随意地塞进马丁靴里,既方便活动,又勾勒出她高挑匀称的身材。外面套了件宽松的军绿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黑色运动手表。头发被她利落地抓成一个高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添了几分不羁。
镜子里的女人,酷劲儿十足,又透着股浑然天成的性感与明艳,完全不像传统印象里扛着相机奔波的摄影师,倒像是刚从机车派对上下来的时髦女郎。褚克惟对着镜子扬了扬眉,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抓起一旁的相机包甩到肩上,出发。
……
抵达航展现场时,人流比想象中还要密集。褚克惟随着人潮往里走,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航空器材、模型、图文介绍琳琅满目,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孩子们兴奋的尖叫、成年人的讨论声、广播里的解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停机坪外围,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下一场飞行表演。阳光正好,照在每个人脸上,也照亮了那些钢铁战机的雄姿,褚克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摩挲起相机包的背带。
“褚老师!这边!”
一个穿着航展工作人员制服的年轻姑娘朝她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工作牌。“褚老师,您来了!这个给您,戴上工作牌,您就可以在场地里多转一转,方便拍摄。”
褚克惟接过工作牌,熟练地挂在脖子上,冲她笑了笑:“谢了。”
姑娘看着她,眼里带着点好奇和敬佩:“说起来,怎么让您过来了?您不是一直在体育频道吗?这航空展……”
褚克惟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语气带着点自嘲又随性:“总台那边太忙了,人手不够,我这算是……借用?哈哈哈,都一样,没差。”她顿了顿,挑眉打趣道,“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从5号频道调到7号了呢?”
工作人员连忙笑着附和:“褚老师您这技术,去哪儿都吃香,肯定没问题!”
“诶,可别这么说。”褚克惟摆了摆手,语气认真了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少来这些恭维话。我就是来干活的。”说罢,她冲对方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溜达了,有事儿再找你。”
话音落,她便转身融入人群,背着相机包,步履轻快地朝着停机坪的方向走去。
褚克惟很快就找到了状态。她时而举起相机,对着远处的战机调整焦距,捕捉机身的每一处细节;时而又将镜头对准天空,等待着飞行表演的精彩瞬间。她的动作专业而流畅,眼神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无关,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她镜头里的画面。
蹲、站、侧身、仰拍……为了找到最佳角度,她不时变换着姿势。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影和利落的线条,那张明艳的脸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加之她本就个头出众,又穿着一身惹眼的搭配,走在哪儿都像自带聚光灯,总能吸引不少目光。
有好几次,褚克惟都能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她,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镜头对着她这边。她对此早已习惯,只是皱了皱眉,没放在心上,依旧专注于自己的拍摄。
而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不远处试飞小队的眼中。
高英俊最先注意到那边的骚动,他伸长脖子看了看,咂舌道:“嚯!那边什么情况?围了不少人啊?”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的焦点处,一个高挑的身影正举着相机,对着一架歼-10B拍照。
雷宇看了一眼,眼神顿了顿,随即笑道:“哦,是昨晚那姑娘。”
邓放听到这话,也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看清褚克惟的样子,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哼一声:“绣花枕头。”
“诶,老邓,这你就不对了。”高英俊立刻反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了解人家吗?就这么说人家?”
童敢和夏鹏飞也纷纷点头附和:“就是,看着挺专业的,举相机的姿势有模有样。”
邓放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带着点不屑:“穿成这样,花枝招展的,哪儿像个总台的摄影师?”
雷宇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慢悠悠地说:“诶,老邓,这你就不懂了吧。摄影师嘛,尤其是厉害的摄影师,那就是自由的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你都不一定追得上。”
这话一出,夏鹏飞、高英俊几人都听出了话里的调侃意味,尤其是“追得上”三个字,明显是意有所指,纷纷低下头,捂着嘴偷笑起来。
邓放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品出味儿来,脸色一沉,抬手就朝着雷宇的后脑勺拍去:“好小子,学会调侃我了是吧!”
雷宇早有防备,笑着躲开了。
“好了好了!”张挺适时开口,板起脸道,“干什么呢?注意形象!这是什么地方?”
几人立刻收敛了笑意,站得笔直。
张挺没再看他们,径直朝着褚克惟的方向走了过去。等走近了,他看着正低头查看相机照片的褚克惟,笑着开口:“小惟儿,好久不见啊!”
褚克惟闻声抬头,看到张挺,眼睛亮了亮,随即学着军人的样子,抬手敬了个不算标准却很认真的礼,声音清脆:“张大队长!”
试飞小队的几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这是……认识?
褚克惟看着他们一脸惊讶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张挺说到:“舅舅,确实很久不见了!”
舅舅?!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试飞小队几人心里炸开了。他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邓放刚才还吐槽是“绣花枕头”的姑娘,竟然是张大队的侄女?
张挺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褚克惟的肩膀,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介绍道:“忘了给你们介绍了,我侄女,褚克惟。别看她年轻,可是总台优秀的摄影师,本事大着呢!”
雷宇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打招呼:“褚老师好,我叫雷宇。”
“褚老师好,我是高英俊。”
“童敢。”
“夏鹏飞。”
“黎晓航。”
几人纷纷报上姓名,态度热情了不少,看向褚克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褚克惟笑着一一回应,点头示意:“你们好。”
一圈招呼打下来,唯独跳过了站在雷宇旁边的邓放。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雷宇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邓放,示意他主动点。
邓放心里憋着股莫名的火气,尤其是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再看看褚克惟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色更不好看。但他也不想让场面太尴尬,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褚克惟却抢先一步,伸出右手食指,对着他轻轻摆了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诶,大可不必。”她抬眼看向邓放,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我跟你,不是非要认识。”
张挺见状,有些纳闷地看向两人:“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有过节?”
褚克惟耸了耸肩,语气随意:“算不上过节,就是……”她瞥了邓放一眼,“我跟您这位优秀的飞行员,不对盘。还是少接触,省得互相看不顺眼。”
“你!”邓放被她这副态度惹急了,眉头紧锁,语气也硬了起来,“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褚克惟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点挑衅和桀骜,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就这样,你能奈我何?阳光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竟有种冷艳迫人的美,活脱脱一个不好惹的冷面美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褚克惟没再理邓放,转头对张挺说:“舅舅,你们先忙吧,不用管我。我还得找个地方把照片传回台里去。”
张挺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邓放说:“邓放,你带小惟儿去那边的媒体工作区吧,那里有网络,方便她传东西。”
褚克惟没反对,毕竟是舅舅的安排,不好驳了面子。她只是侧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邓放,微微扬了扬下巴,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带路吧。
邓放心里窝着火,又不能违抗命令,只能死死地憋着。他觉得这个褚克惟简直莫名其妙,第一次见面就针锋相对,现在还摆着这么一副高傲的姿态。摄影师这么了不起?
可偏偏,她那张脸又生得那么扎眼,刚才拍摄时专注的样子,和此刻冷傲的神情,都像一根小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莫名的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跟我来。”
说完,转身朝着媒体工作区的方向走去。
褚克惟背起相机包,紧随其后。
雷宇几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和看好戏的意味。
张挺看着这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俩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对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