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苏晚推开盛世集团市场部的玻璃门时，整个办公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前一秒还嗡嗡作响的开放式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键盘声、打印机声、说话声，所有声音同时消失。
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射过来，像是舞台上突然亮起的追光灯，刺得她眼睛有些发疼。
外面下着小雨，苏晚收伞时抖落的水珠在门口积了一小摊水。她穿着一身新买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身打扮是特意准备的，像是在参加一场庄重的告别仪式——告别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同事们的目光五花八门。坐在门口的实习生小李眼睛瞪得溜圆，手指还悬在键盘上空；旁边的张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假装看文件；最里面那几个平时就爱搬弄是非的女职员，则毫不掩饰地互相挤眉弄眼，手指隐秘地朝着苏晚的方向指指点点。
苏晚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穿过办公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敲响这场闹剧的终场鼓点。
她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刚坐下，电脑还没来得及开机，隔壁工位的男生就"不小心"碰掉了手中的文件夹，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恰好飘到苏晚脚边。
上面印着公司最新的人事变动通知，马嘉祺的照片异常醒目。
苏晚弯腰捡起那张纸，面无表情地递还给对方，然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昨晚已经写好的文档——《辞职报告》五个字赫然在目。
员工1啧啧，还有心情来上班啊
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员工1我还以为某些人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呢。
苏晚没回头，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保存好文档，点击打印。打印机在角落发出嗡嗡的启动声，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形的禁忌，办公区重新响起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听清。
员工2听说了吗？昨晚苏晚去马总别墅了...
员工1真的假的？大半夜的？难怪今天马总没来公司...
员工1我就说嘛，一个新来的怎么可能突然升职...
员工2嘘！小声点，小心被听到！
苏晚站起身，走向打印机。刚拿到还带着余温的辞职报告，张姐就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
张姐小晚，你别冲动。
张姐昨天的事...总监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
苏晚我知道
苏晚淡淡一笑，将辞职报告仔细折好，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白色信封里
苏晚正好，省得我去找他。
她转身走向总监办公室，留下身后一片更加响亮的议论声。
总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苏晚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严浩翔进
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总监严浩翔正靠在宽大的黑色皮椅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窗户紧闭着，灰蒙蒙的天色让这个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压抑。
苏晚严总，这是我的辞职报告，即日起生效。
苏晚将白色信封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语气平静无波。
严浩翔抬了抬眼皮，看都没看那份报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严浩翔苏晚
严浩翔何必这么冲动呢？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表情看不太真切
严浩翔这个年头，谁还不犯点错误？
严浩翔马总那边我已经帮你说过情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苏晚直视着他
苏晚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严浩翔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刺耳的碾压声。
严浩翔苏晚
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
严浩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突然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摔在苏晚面前
严浩翔你以为能这么轻易离开？
严浩翔看看吧
文件封面赫然印着：《盛世集团与仁心医院战略合作协议》。苏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记得这份协议，当初正是因为盛世集团与仁心医院的合作，她母亲才能以普通病人的身份住进特需病房，用上进口药物。
严浩翔没有我们盛世集团的赞助
严浩翔你觉得仁心医院会接收你那个需要长期透析的母亲？那些进口药物，你负担得起吗？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昨天晚上摔碎水晶摆件时被划伤的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那里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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