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的眼睛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灿烂夺目,熠熠发光。
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却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这里站着的其他孩子,大多眼含懵懂,任由家长牵着,他们甚至都不清楚他们来着里干嘛的,略微喧嚣的环境吸引走了他们的注意。
在前方出现了个衣着严实的人,有家长将孩子往那边推,孩子们大多都疑惑地往回望,看着沉默不发的家长。
清晨的清冷带着夜的气息,外面雾气笼罩。
渐渐有一两个孩子在家长的示意下走过去。
光滑的地板上映着大大小小的影子。
那个衣着严实的工作人员低头将过来的人数一遍,确认人数足够一批,就转头走了。
孩子毫无队形、远近不一地跟着,偶尔一两张稚嫩的脸转看向身后,只见其家长偏头示意他继续走。
东方月是自己来的,他一直想参加筛选,但日子和他爷爷去医院复查的时间重了,他不想耽搁爷爷的事,所以隐瞒他自己一个人来了。
看着迷茫的孩子们,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北美星的招生宣传上写了,入选预备队员参加训练每月给一万,且就算没入选正式队员或中途放弃,给出去的钱也不收回。
东方月来这里是为了追求爱好,并不在意这个,与其相比,他更在意他们设置的参加筛选的限制条件,实在很奇怪,年龄设置的很低,且强调最好要从没接触过战轮的。
不过北美星之队的战绩和盛名让东方月忽视这些奇怪,慕强的他对一个地方提起兴趣,不来是不会罢休的。
他一直以为这里是理想胜于现实的地方,却忽视了人这个因素。
不少家长看见这些条件,把孩子送来碰运气,毕竟又不看技气,还有概率“白拿”钱。
却不知这是为TA们精心布下的陷阱,精明的、从不做亏本买卖的对方早已预定好更大的代价缓缓收取。
那些孩子们会站在这里只是折服于威严,TA们无法拒绝TA们所依赖的、少有的能让TA们汲取爱的“高位者”。
TA跟着前方领路的工作人员,踏上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
拐过几个走廊,TA们进入两边满是房间的长廊。
工作人员开口指挥小孩们进入房间。
东方月抬手够到门把手,忽视身后说着什么的工作人员,研究一番,按下把手的突起部分,门开了。
东方月走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人,他径直走过去,直视那个人。
这是他跟着爷爷去各种场合和见各种人的过程中养成的习惯。
那个坐着的工作人员打起了精神,这无聊的、空有形式的工作让他颇受折磨,这个小孩倒是与前面的反应不大一样。
冰冷的灯光照在东方月的脸上,与他很好地融为一体。他的身上散发着温和的气势,满是从容,无时无刻保持着的优雅体态,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受了良好的教育。
工作人员在心里嘀咕:这个看起来家世不错,不是好下手的对象呀,算了,这不是他该想的事,他的工作就是走个形式。
所有的提问除了名字都是让他自由发挥。
工作人员:“小孩,叫什么?”
”东方月。“
”为什么选择战轮呢?“
"因为只有我才能将战轮发挥到极限。"
工作人员措不及防地被回答惊到,抬头看向东方月,他仿若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惊天动地的话,十分平静。东方月发育好像一直快人一步,在幼年他有着少年的的不羁和傲气,而真到了少年时期,他又变的稳重,如果有人跟他提他说的这句话,那时的他,可能会笑着说:幼时不懂事罢了。
看者眼前平和的小孩,工作人员忍不住惊奇,前面他也问过别的小孩这个问题,TA们怯生生的闷声不答,要么就是一脸迷茫,让他更加烦躁。
走出房间的东方月沿着走廊向建筑深处走去,那个人让他去休息区等待结果。
不知道要等多久,东方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赶得上回去吃晚饭吗?
走在寂静的走廊上,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一队来筛选的队伍。瞥见一个孩子边抽泣边走在队伍的末端,几乎落队了。
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与家长远去,失去了安全感。
东方月微微皱眉,他记得这个孩子,不久前在等候区见过。他的家长握着他的手,轻声哄着他去跟着工作人员走。
他才不会多事呢,东方月如此想到。
在走廊的寂静中,东方月略显僵硬地牵着那个孩子。
东方月感觉有些别扭,在已过的几年人生里,可以说与他有一定的情感和相处只有他爷爷,他既不喜欢出门玩结交同龄朋友,沉浸在书籍中,又为人冷淡,与人相处对他来说也是一门全新而陌生的学科。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从而对主动接触别人产生了抵触。
同时脑子又如在雾中般混沌而矛盾,他的心忍不住为此而塌软,他本能地走向那个孩子,伸出手,像那个孩子的家长一样轻柔地握住那个孩子的手。他没能摈弃对交往的退意,但他确实握住了那只手,违背大脑的判断。
爱人的能力向来与天生的温和缱绻,于是纠缠生长,遮天蔽日。
走廊上的灯光带有几分昏暗,好掩蔽喑色墙壁内无处不在的针孔摄像头。
东方月和那个孩子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两个身高等齐的人走向钢筋水泥铸成的密网深处。
东方月打算送这个小孩到面试室门口,而小孩被他的外貌迷惑,一抽一抽地跟着他,人的天性就是向往美的,这足够让这个尚且单纯的小孩将他划分进好人。
到了门口,东方月松开手,小孩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被单独丢下,慌张地看向他。
东方月平静地注视他:“下次有人一言不发地把你拉走,不要跟着走。"
东方月转身走向走廊的更里面,在转身过程中他指向门:”等里面有人出来后就进去。“
小孩战在原地思考他的话。
在这座建筑的中心,千百个摄像头汇向一处,桌上、墙上满是实时播放的监控影像,在偌大的监控室里,每隔一段距离就分布着一个人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数个屏幕。
在监控室最里端的那面墙,一个能明显看出与其他工作人员不同级的人双手撑在控制台上,旁边站着一个人捧着平板汇报。
“副科(职位),1号隔间的人汇报说有个性格很“难搞”的,并且疑似……”
那个副科并没等他说完,而是直接抽过平板歪头看。
他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平板:“傲气嘛,这种优渥条件培养出的人确实不怎么会轻易服从。你看——” 副科偏头向墙上的一个屏幕。
“就是他吧,还真是心善。”
副科收起懒懒散散的样子:“而我们,只要抓住一点弱点就能控制住一个人。”
“不用担心,连政府不也陷在了我们的欺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