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梆子敲过三响，谢清徽的指尖还抵在玄铁匕首的云雷纹上。黑暗中父亲的呼吸声忽然一滞——阁楼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看来有人比为父更着急见你。"谢珩的玉扳指擦过她耳际，"记住，算错题的代价..."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窗而入，箭簇在谢清徽眼前三寸被匕首斩落。箭尾七颗银钉尚在震颤，窗外黑影已踏着《九章算术》的声律节奏远去——竟是宫廷乐师专用的"黄钟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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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军帐内，萧云湛将染血的鎏金牌按在沙盘上。牌上谢氏家纹的"谢"字缺了寸许，露出底层突厥狼图腾。亲兵突然捧着一卷泛黄的《日蚀录》踉跄闯入："将军！这是从刺客贴身夹层找到的！"
萧云湛瞳孔骤缩。永昌元年三月初九的记载页，赫然拓着枚血指印——拇指缺了半截，与当年拼死将他抱出火场的侍卫残手一模一样。
"报！"斥候满身冰碴扑进帐内，"突厥大军在饮马河畔...摆的是九宫八卦阵！"
玄铁面具映着跳动的烛火，萧云湛突然掰断鎏金牌。夹层里飘出片素笺，上面用朱砂画着金陵十二水渠图，却在"洛水桥"处多出一道血叉——正是他今晨会见神秘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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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的铜浑仪突然发出嗡鸣。谢清徽盯着偏移三度的紫微垣，手中算筹在沙盘上划出锐角。当第七根算筹落下时，她突然掀翻沙盘——底下竟浮现出与萧云湛所见完全相同的引洪图！
"女公子..."老仆捧着黑漆食盒的手在发抖，"尚书令命您申时前作好璇玑图。"
食盒掀开，七块杏仁酥摆成北斗状。谢清徽捏碎"天枢位"的酥饼，里面露出半枚青铜钥匙——正是皇史宬密库的制式。她突然将算筹插入"天璇位"，酥饼碎渣里滚出颗丹丸，遇空气即燃起幽蓝火焰。
"告诉父亲。"她蘸着蓝火在食盒底写下"归妹卦"，"女儿今日解的是五家共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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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河畔的朔风割得人脸生疼。萧云湛勒马立于悬崖，看着突厥大营中升起的七盏孔明灯——灯面绘的竟是《九章算术》的"勾股容圆"图。
"将军！"徐延捂着渗血的肩膀，"敌军阵眼在坎位，但..."
"但阵眼摆的是空营。"萧云湛玄氅飞扬，"真正的杀招在离位。"他忽然摘下面具，额间朱砂痣在雪光中艳如泣血，"传令，全军按'衰分术'数列布阵。"
当突厥前锋冲至河心时，冰面突然塌陷。对岸山崖上，七个黑衣人正用弩机瞄准萧云湛后背——箭尾银钉的反光，竟与谢清徽闺阁中那支鎏金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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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史宬密库弥漫着霉味。谢清徽的青铜钥匙刚插入锁孔，背后就传来玉扳指叩击金丝楠木的声响。
"为父教你《九章》时说过什么？"谢珩的影子笼罩着永昌元年的军械册，"解题最忌..."
"最忌见子打子。"她突然翻开册子，永昌元年三月的弩箭记录页上，"叁万"的"万"字墨迹格外新。指尖划过纸背，凹凸处显出一个"景"字——与父亲赏赐的铜钱铭文相同。
谢珩突然按住她执算筹的手："紫微偏三度那夜，东宫侍卫长抱着个孩子从狗洞爬出..."他指尖发力，算筹"咔"地裂开，"那孩子后背有块胎记，形如..."
密库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谢清徽趁机将半截算筹刺入父亲扳指缝隙，在谢珩吃痛的刹那，她看清了军械册夹层里的图纸——竟是改造过的皇陵水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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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河的冰面染成赤色。萧云湛反手接住射来的第七支箭，箭杆上刻着谢氏独有的缠枝纹。当他掰断箭簇时，里面滚出颗丹丸，遇血即燃起幽蓝火焰——与谢清徽食盒里的一模一样。
"将军小心！"
亲兵的嘶吼声中，萧云湛看见对崖黑衣人掀开面巾——那人下颌有块烫伤，形如"五家共井"题的井字格。记忆突然闪回太极殿大火那夜，同样位置的伤疤曾出现在...
"放箭！"
漫天箭雨笼罩河面时，萧云湛突然策马冲向悬崖。在亲兵们的惊呼声中，他连人带马跃入饮马河暴涨的冰窟——水下暗流的方向，正对着皇陵水脉图的泄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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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徽的裙裾扫过皇史宬的石阶，背后传来父亲罕见的失态怒吼："你以为萧云湛真是..."
狂风突然卷走后半句话。她摸向袖中玄铁匕首，却触到个硬物——不知何时被人塞入的半截青铜钥匙，断口处还沾着血渍。抬头望向星空，紫微垣的偏移角度又扩大了半度。
而那颗赤色新星，此刻正悬在钦天监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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