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一群人转移战场,来到了隔壁新开的“动感空间”室内篮球馆。冷气开得很足,崭新的木地板散发着特有的味道。
热身跑圈时,陈默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双腿像是灌了铅,比预想中沉重得多。呼吸也有些急促,远不如以前打全场时那么游刃有余。几天的高强度脑力消耗,身体似乎真的懈怠了。
分组对抗开始。
陈默所在的队伍进攻。张鹏一个击地传球,球速很快,角度刁钻。放在以前,陈默能轻松预判接住。
但此刻,【微光启迪】让他的思维清晰地“看”到了球的轨迹、落点,甚至预判了防守队员可能的拦截动作——大脑反应过来了!
但身体慢了半拍!
他的脚步启动迟滞了零点几秒,伸出去的手也慢了半拍!指尖堪堪蹭到篮球边缘,却没能完全控制住!
啪!
球被旁边虎视眈眈的对手轻松断走!
“嘿!默哥!手软了啊!”断球的家伙得意地笑着,发动快攻。
陈默心中一沉。思维加速了,身体却跟不上思维的速度!这种脱节感极其难受!就像一台拥有顶级CPU的电脑,却配了个慢半拍的机械硬盘和低端显卡!
随后的比赛,这种“脑体脱节”越发明显。他能瞬间分析出防守空档,想到最佳的突破路线,但脚步的爆发力、变向的灵活性、对抗时的核心力量,都跟不上!
几次绝佳的传球机会,因为手臂力量控制不足,传得要么力道太大队友接不住,要么太软被轻易截断。一次试图封盖对手上篮,明明判断对了时机,跳起的高度却比预想的低了一大截,指尖离球差了一掌之遥,还被对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默哥,你这不行啊!几天不见,虚成这样了?被书榨干了?”张鹏跑过来扶了他一把,半开玩笑地说。
陈默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胸口起伏剧烈。他摆摆手,没说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这还只是普通的篮球对抗,强度远比不上真正的生死搏杀。
如果在那未知的“血肉迷宫”里遇到需要高速奔逃、极限攀爬或者与活体怪物肉搏的情况……光靠脑子快,身体跟不上,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他心绪不宁,一边擦汗一边走到场边休息区准备喝水时——
“啊——!!!”
一声尖锐的、充满惊恐的孩童尖叫猛地从篮球馆侧门通往泳池区的方向传来!瞬间压过了球馆内的呼喊和篮球拍击声!
所有人都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侧门通道口,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怎么爬上了通道边沿那半人高的景观水池边缘,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光滑的瓷砖上!水池不深,但边缘湿滑,下方是坚硬的地砖!
小男孩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身体前倾,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一头栽下来!
“宝宝!”一个女人的尖叫从泳池方向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长、凝固。
陈默离侧门通道口最近!他的大脑在星图残片的加持下,瞬间超频运转:
距离:约十五米。
男孩重心偏移角度:约30度。
预计坠落时间:小于1.5秒。
落地姿势:头颈部大概率率先着地,后果不堪设想!
最快路径:直线冲刺,跨越两张休息长椅。
所需爆发力:极大!
身体状态:疲惫,乳酸堆积……
所有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瞬间完成分析!最优解只有一个——冲过去!在男孩落地前接住他!
“让开!”陈默发出一声低吼,不是对别人,是对自己懈怠的身体!
嗡!
他右腿的股四头肌、臀大肌、小腿腓肠肌瞬间被意志强行驱动!榨取着每一丝残存的力量!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地蹬地弹出!
【微光启迪】让他的神经信号传导速度达到极致,精准调动着每一块需要的肌肉纤维!
嗖!
他的启动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贴着地面窜了出去!思维清晰地规划着路线,身体在极限压榨下勉强执行!左脚精准地踏在第一张长椅的椅面上,借力!身体腾空!右脚凌空跨步,越过椅背!落地!
没有丝毫停顿,第二步蹬出,再次腾跃,跨越第二张长椅!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流畅!
带了点在无尽回廊图书馆拼命的意味。
但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极限的爆发带来了巨大的负荷!跨越第二张长椅落地时,他感到右小腿肌肉一阵剧烈的抽搐——要抽筋!
“呃!”剧痛传来!身体平衡瞬间被打破!向前冲的势头变成了踉跄的前扑!
而此时,小男孩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平衡,尖叫着朝着坚硬的地面栽落下来!
陈默的瞳孔骤缩!思维清晰地“看”到了小男孩坠落的轨迹和自己前扑的落点!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给我——过去!”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左腿猛地发力,强行稳住即将摔倒的身体,同时上半身不顾一切地向前探出,双臂极限伸展!
噗通!
沉闷的撞击声!
陈默以一个极其狼狈的、近乎狗吃屎的姿势重重摔在湿滑的地砖上!下巴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但在摔落的瞬间,他的双臂,如同两道铁箍,险之又险地在小男孩头部距离地面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死死地抱住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一起翻滚出去半米多远!
小男孩吓傻了,连哭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身下这个把他死死护住的大哥哥。
“宝宝!我的宝宝!”孩子的母亲哭喊着冲了过来,一把抱过孩子,语无伦次地道谢,“谢谢!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差点给陈默跪下了。
周围的人也迅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陈默扶起来。
“哥们!牛逼啊!”
“这反应!这速度!太帅了!”
“你没事吧?摔得挺重啊!”
陈默喘着粗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下巴和手肘的擦伤火辣辣地疼,右小腿抽筋的肌肉还在突突直跳。汗水混合着地上的水渍,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但他没在意这些。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感受着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狂跳的心脏和肺部火烧火燎的灼痛感。
刚才那电光火石的几秒,是他用意志强行压榨疲惫身体完成的极限操作!思维清晰地规划了路线和动作,但身体执行起来,却充满了迟滞、失控和巨大的痛苦!
最后那一下扑救,完全是靠意志和运气才勉强完成!如果距离再远半米,如果他的体能再差一点,或者抽筋早发生半秒……后果不堪设想!
知识很重要。思维速度是利器。
但血肉迷宫……迷宫……
那里面需要的,恐怕不仅仅是知识!
是奔跑!是跳跃!是闪避!是爆发!是耐力!是在绝境中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力量的能力!
图书馆副本用知识武装了他的大脑。而“血肉行星的活体迷宫”,很可能要用血肉和体能,去丈量生死的距离!
“默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张鹏挤开人群,一脸后怕地拍着陈默的肩膀,“刚才那一下,简直跟开了挂一样冲出去!太猛了!不过你这摔得……真没事?”
陈默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皮外伤。”他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酸软发颤的腿,“就是太久没动,腿有点软。”
他拒绝了大家送他去医务室的提议,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聚会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变得有些微妙,很快也就散了。
陈默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华灯初上。下巴和手肘的刺痛,右腿肌肉的酸胀,都在清晰地提醒他身体的短板。
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星图残片,微凉的触感带来一丝清醒。
【进入倒计时:49:22:15…】
猩红的数字在脑海中冰冷地跳动着。
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
他需要知识,更需要一副能承载知识、能在血肉迷宫中搏出生路的强健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