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梅雨季的潮气钻进每一道缝隙，我的暗房笔记被水汽晕染出毛边。

金俊勉第三次把热姜茶推到我手边时，我终于合上粘腻的笔记本，望着他衬衫第二颗错位的纽扣——那是今早我慌乱中扣错的。

金俊勉"下个月摄影展，我想展出《晨昏线》系列。"

他用钢笔轻点桌面，十二张照片在玻璃展柜里泛着冷光。

那些照片里，他永远站在镜头之外，而我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专注捕捉日出日落。

许乔月"好。"

我攥紧橡皮，碎屑簌簌落在"曝光补偿"的笔记旁。

这是我们交往以来第一次冷战，导火索不过是他随口提的"周末陪导师出差"。

明明只是正常工作安排，我却在他收拾行李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没关系，你忙你的"。

雨幕突然滂沱，金俊勉猛地合上展柜，金属锁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金俊勉"乔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金俊勉"你又在说'没关系'。"

我抬头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金俊勉"上次我感冒，你冒雨送来药却说顺路；上上次校庆活动冲突，你主动推掉拍摄说'我时间多'。"

他顿了顿，指尖抚过我眼下的青影，

金俊勉"现在连吵架，你都不肯让我知道你在难过。"

玻璃窗上的雨痕扭曲了他的轮廓，我突然想起暗房里那些显影失败的照片——明明配方正确，却因过度迁就水温与时间，最终只剩模糊的灰调。

喉咙发紧，我盯着他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天，我亲手编的。

许乔月"我只是怕......"

声音卡在喉间，

许乔月"怕给你添麻烦。"

话一出口，金俊勉的睫毛剧烈颤动。

他突然将我拽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旋，

金俊勉"你总说我是你的光源，可月亮也需要太阳知道，它的阴晴圆缺从不是独自发生。"

第二天清晨，金俊勉把我拉进空无一人的暗房。

红灯亮起时，他递来空白相纸，

金俊勉"今天不拍风景，我们拍'真心话'。"

他举起老旧的海鸥相机，镜头盖还沾着去年深秋的银杏叶碎屑。

金俊勉"当我说'开始'，"

他的呼吸扫过我泛红的耳垂，

金俊勉"把你藏在取景框里的委屈，全部显影出来。"

快门声响的刹那，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许乔月"你出差那周，我每天都在数你发消息的间隔。"

相纸浸入显影液的瞬间，金俊勉握住我僵硬的手腕，

金俊勉"现在换我。"

他的声音混着药液的气息，

金俊勉"每次看到你强装笑脸，我都恨不得拆开你的心，把所有'没关系'换成'我需要你'。"

随着影像浮现，我看见照片里的自己，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而金俊勉半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我的眼神盛满疼惜。

他轻轻按住我想要遮挡的手，

金俊勉"你看，最动人的光影从来不是完美无缺，是敢于暴露那些潮湿的、褶皱的、真实的角落。"

雨不知何时停了，金俊勉打开暗房的窗，新鲜空气裹着泥土气息涌进来。

他从储物柜底层翻出本新笔记本，扉页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与月亮，

金俊勉"从今天起，我们的暗房笔记里，要多一个章节叫'不完美方程式'。"

我靠在他肩头，看他用钢笔写下第一行字：当争吵的雨落下时，记得打开窗户，让两个人的天空同时放晴。

窗外的玉兰树在微风中轻晃，有花瓣落在他的发间，这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默默替他摘下，而是举起相机，定格下这个带着青涩与温柔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