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雨夜之后,朴灿烈手腕上的卡通创可贴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医用绷带。
他开始频繁出入医院,有时整周都见不到人影。
我依然每天带着薄荷糖去天台,却只能对着空荡荡的护栏发呆。
我有些生气自己的没用,为什么在我难过时朴灿烈能治愈我,而他痛苦时我却忙不了他一分。
深秋的风裹着枯叶扫过走廊,我攥着月考进步二十名的成绩单,在朴灿烈家门前踌躇。
敲了三次门,里面终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开了条缝,他苍白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眼下乌青浓重得像两团墨渍。
许乔月“我考了年级前一百。”
我举起成绩单,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许乔月“你说过进步就请我吃冰淇淋的。”
他垂眸扫了眼纸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朴灿烈“下次吧。”
话音未落,门已经重重关上。
我站在原地,听着门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像有把生锈的刀在剜心。
从那天起,沉默成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高墙。
我每天写一封信塞进他家门缝,开头永远是那句“今天的薄荷糖是葡萄味的”,却再没收到过回应。
有时深夜经过他的窗口,能看见窗帘后晃动的身影,却始终等不到那扇窗被推开。
平安夜下了初雪,我抱着装满糖果的铁盒站在楼下。
寒风卷着雪花钻进衣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朴灿烈妈妈发来的消息:“小烈又住院了,化疗反应很大,谁都不见。”
医院长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疼,我攥着铁盒站在病房门口。
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见他蜷缩在床上的单薄身影。
正要抬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
朴灿烈“别治了……”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朴灿烈“我不想再拖累你们……”
我猛地推开房门,铁盒“哐当”掉在地上,糖果滚得到处都是。
朴灿烈慌忙别过脸,用被子蒙住头。
我冲过去掀开被子,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和脖颈处新添的针孔。
许乔月“你说过要一起打败恶魔的!”
我抓住他的手,触到皮肤下凸起的骨头,
许乔月“现在算什么?临阵脱逃吗?”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
我慌了神,想要按呼叫铃,却被他死死拽住手腕。
朴灿烈“别叫医生……”
他气若游丝,
朴灿烈“乔月,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泪水砸在他手背上,我俯身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脆弱的心跳。
许乔月“那就让我替你撑着。”
我贴着他的耳朵呢喃,
许乔月“你教我的物理题我还没学完,你答应的冰淇淋还没请,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极光……”
病房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朴灿烈的手指慢慢蜷缩,回抱住我。
当护士冲进来时,我看见他藏在我身后悄悄擦掉眼泪的动作。
那天离开前,我把重新装满的铁盒放在床头,最上面压着一张纸条:“明天我会带着你最讨厌的榴莲味薄荷糖来,敢躲就把整盒倒进你输液管里。”
雪越下越大,我在医院门口抬头望着他病房的窗户。
玻璃上倒映着城市的霓虹,恍惚间,我仿佛看见那个在天台上晃着腿递糖的少年,正隔着茫茫雪幕,对我露出带着薄荷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