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泽菲尔轻轻地走到那片绚烂的花丛旁，微微弯下腰，手指轻轻点向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目光柔和且真诚地望向对方，语气温婉地说道：“你看呐，这五彩斑斓的世界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还有数不清的美好事物等待我们去发现、去感受。生活不该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那些回忆就如同夜空中渐渐远去的流星，虽曾璀璨，但已消逝。而眼前这些鲜活盛开的花朵，它们正用芬芳和艳丽，诉说着当下的精彩。真的不必总是把自己紧紧地困在回忆的牢笼里。”

艾维斯静静地伫立在这片花海之中，他那深邃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那些五彩斑斓的花朵上。微风轻轻拂过，花朵们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诉说着生命的故事。此刻，他的心中，似乎有一块被岁月和沧桑冻结的坚冰，正在一点点地慢慢融化，一种久违的温暖渐渐弥漫开来。

他缓缓地弯下腰，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些娇嫩的生命。他伸出手，手指轻轻地抚弄着一朵绽放得正绚烂的小花。那柔软的花瓣细腻而光滑，如同丝绸一般，轻柔地触碰着他的手指，每一次接触，都仿佛是大自然给予他的一次温柔抚摸，为他那略显疲惫和干涸的心灵，带来了一丝鲜活的生机，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蓬勃与美好。

艾维斯那深邃的眼眸中依旧是一片虚无，仿佛无尽的黑暗深渊般让人望不见底。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冷冽的寒冬之风。只见他决绝地握住手中娇艳欲滴的花朵，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然而，艾维斯却毫不犹豫地折断了花朵，花朵的茎断成两截，花瓣纷纷飘落，如同他那破碎的心，花茎上的小刺刺破他的手鲜血顺着花杆滴落。随后，他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缓缓将目光转向了泽菲尔。

泽菲尔就站在那里，感受着艾维斯投来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冷漠如同锋利的刀刃刺进了他的心房。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击打了一下，一阵痛楚从心底蔓延开来。泽菲尔满心疑惑，他实在不解艾维斯为何会变得如此冷血。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觉得艾维斯是那般温暖而充满活力的人，可如今却像是换了一个灵魂。泽菲尔想要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沉默在两人之间像野草一样肆意蔓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没有一丝微风能够吹进这片沉重的氛围。

艾维斯毫无表情地朝着泽菲尔缓缓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好似经过精确的测量，又似带着无尽的负担，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泽菲尔的心上，让泽菲尔的心随着那脚步声微微颤抖。当艾维斯终于站在泽菲尔面前时，他缓缓抬起头，那空洞的蓝绿色眼睛里像是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些故事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用那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泽菲尔，你明白吗？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

泽菲尔看着这样的艾维斯，眼底满是疼惜。他轻轻伸出手，缓缓握住艾维斯的肩膀，那双手像是带着自己全部的力量和温暖，想要传递给艾维斯。他的声音也略带沙哑，像是被这压抑的氛围所感染，又似充满了太多的情绪：“艾维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艾维斯听了泽菲尔的话，身体微微一震，他轻轻推开泽菲尔的手，像是推开了一切希望。他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自嘲：“在我身边？你看你的身边总是有太多的人和事环绕着你，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周围围绕着无数的小星星，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小到稍不注意就会被遗忘。我的多梦症治愈后你也就会离开的。”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里满是不屑与轻蔑。原本还算平稳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然而语调却又故意表现得轻佻，仿佛是在以这种怪异的姿态压抑着内心那即将决堤的极大情绪。他紧紧盯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妨好好回想一下，你如何成为了一个专门治疗多梦症的所谓‘梦想家’？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当提及这些的时候，泽菲尔微微皱起眉头，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试图去回想自己成为“梦想家”的经过。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像过电影一般，想要搜索出成为“梦想家”之前哪怕一丝的记忆片段，然而，他一无所获。那片记忆仿佛被浓重的迷雾所笼罩，又好似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给彻底抹去了，他根本找不到自己成为“梦想家”之前的任何记忆。

他站在那里，眼神中透着些许无助，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艾维斯。此时的艾维斯，脸上的肌肉微微牵动，嘴角轻轻上扬，一抹苦笑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那笑容十分复杂，像是在隐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又像是饱含着深深的无奈。艾维斯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他，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凝重起来，时间就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在这一刻静止不动了。

他们就这样短暂地对视着。这短暂的对视却好似无比漫长，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对视过后，艾维斯像是从之前那种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一样，瞬间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他缓缓低下头去，周围再次被沉默的氛围所笼罩。他将身躯微微挺直，那挺拔的身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倔强。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没有丝毫的晃动，整个人就如同一尊冷峻的石像，立在那里。他似乎铁了心不想对他透露任何信息，所有的秘密就像是被死死地锁进了艾维斯内心深处的那扇大门之后，那扇永远不会为别人打开的大门。

“罢了，若是想不起来，那就无需再想了，回家吧。”艾维斯这个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完全变了，之前复杂的情绪如被一阵风吹散。他再次恢复到以往那种阳光开朗的模样，自信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不过还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慢。他朝着泽菲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笑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灿烂。

泽菲尔看着艾维斯瞬间切换的态度，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他知道艾维斯这样的转变并非是真正的释怀，更像是一种自我掩饰，将那些真实的痛苦和秘密深深地掩埋起来。

“艾维斯，你这样我很担心你。你不能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局外人，我们之间应该是可以信任的。”泽菲尔诚挚地望着艾维斯，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艾维斯微微侧目，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可那眼底深处，却有一抹一闪而过的不易察觉的哀伤。“泽菲尔，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这对你也许是最好的保护。我的命运从来就像是被黑暗的丝线缠绕，那些秘密就像是毒药，一旦沾染就难以摆脱。”

泽菲尔走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他用力地摇了摇头，“那如果我不怕毒药呢？艾维斯，你总是这样独自承担一切，我现在怎么说也算你的…呃…那叫什么来着，主治医师。”

艾维斯只是冲他淡然地笑了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随后，艾维斯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略显瘦削的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泽菲尔在后面慢慢地跟着飘行，他那身洁白如雪的正装在空中轻轻摆动，如同一片柔软的云朵。

一路上，他们很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就像是大自然在轻轻哼唱着一首宁静的曲子。泽菲尔静静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艾维斯，他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而后，泽菲尔对着走在前面的艾维斯轻轻搓了搓手指，伴随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微光闪烁，艾维斯手上还在缓缓渗血的伤口，那原本不断冒出的殷红血珠，便渐渐地止住了。

回到家艾维斯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杜松子“一起喝一些吗？”泽菲尔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喝酒。”

艾维斯却不以为意，他熟练地打开瓶盖，那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在房间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微微仰头喝了一口，喉咙滚动间，像是在吞咽着自己的忧愁。“有时候这酒精能让我暂时忘却那些缠绕着我的梦。”

泽菲尔叹了口气，走到艾维斯身边。他夺过艾维斯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如果只是逃避，那这些梦永远也驱散不了，你的多梦症也就这样了！”

艾维斯微微地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透着些许无奈与自嘲。而后，他缓缓地坐在沙发上，身体朝后倚靠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一般。他的眼神略显空洞，呆呆地望向天花板，像是试图从那洁白的平面上寻找到些什么答案。“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已经过去这么久，他肯定早就把我忘掉了。”他轻声地呢喃着，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说完，又缓缓地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酒，酒水滑入喉间，带起一阵微微的刺痛，却也让他稍微回神。

泽菲尔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艾维斯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恼怒，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去一把夺过艾维斯手中的酒杯，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仰头将里头的杜松子酒一饮而尽。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灌下，并没有让他的怒火熄灭。接着，他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在地上反射出单色的光，就像是破碎的希望。泽菲尔紧紧地揪住艾维斯的肩膀，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患上多梦症的，现在由我来治疗你，你就他妈的给我好好配合！”泽菲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看得出他是真的非常愤怒，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

艾维斯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仅仅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的蓝绿色的眸子如同深邃的湖水，却略显失神，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凝重，微弱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忧郁的气息。

艾维斯缓缓地抬起手，轻柔地搂住泽菲尔的脖子。他的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似是生怕惊扰到对方。随后，他把泽菲尔的头缓缓地拉近自己的怀中，像是在寻找一种慰藉。他的手指轻轻穿过泽菲尔那奶咖色的头发，如同在抚摸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温柔而充满眷恋。他轻声说道：“我无需接受治疗，我只期望你能一直陪着我。”那声音很轻很轻，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在这片略显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