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枷锁

叶锦念是被手腕上的刺痛惊醒的。

她眨了眨眼，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陌生的天花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陌生？不，这天花板她再熟悉不过——她曾和严浩翔在这张床上共度无数个清晨。

但此刻，她的右手腕被一副银色手铐锁在床头，金属边缘在挣扎中磨破了皮肤，渗出一丝血迹。

"醒了？"

严浩翔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正在调整袖扣。晨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叶锦念扯了扯手铐，金属链发出清脆的响声。"…什么意思？"

"保险措施。"严浩翔走近床边，手指轻轻抚过叶锦念裸露的肩膀，那触碰既像爱抚又像警告，"免得我一转身，叶医生又消失三年。"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旁边是两片吐司和一个煎蛋——正是叶锦念从前惯常的早餐搭配。这种诡异的体贴让叶锦念胸口发紧。

　　"我今天要去医院"叶锦念尽量保持声音平稳，"不能迟到。"

严浩翔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解开了手铐。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叶锦念手腕上的红痕，"八点整，陈澹会去医院接你。别让我等。"

叶锦念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间，露出锁骨和胸膛上斑驳的吻痕。她下意识拉了拉被子，这个动作却惹恼了严浩翔。

"遮什么？"严浩翔一把扯开被子，目光冰冷地扫过叶锦念的身体，"昨晚哪一寸我没碰过？哪一寸不是我的？"

叶锦念咬住下唇没有反驳。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严浩翔如何粗暴地占有她，如何在她耳边说着刻薄的情话，如何在发泄后冷漠地转身离开卧室。那个曾经温柔克制的严浩翔仿佛从未存在过。

严浩翔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会，你自便。"他转身前丢下一句，"衣橱里有你的衣服，都是原来的尺寸。"

直到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叶锦念才彻底放松下来。她拖着酸痛的身体走进浴室，热水冲刷过身体时，三年前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浮现——

那天她刚下夜班就接到两个电话。第一个来自国际医疗援助组织，问她能否立刻出发去非洲参与埃博拉疫情救治；第二个来自妹妹，父亲突发脑溢血，当地医院束手无策，需要立刻转往国外治疗。

她匆忙收拾行李，在机场给严浩翔写了那张字条。她本想打电话，但严浩翔正在国外出差，有时差，她怕耽误母亲和医疗队的行程。她以为...她以为很快就能回来解释。

镜子被水汽模糊，叶锦念用手擦了一下，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她从未想过那张字条会给严浩翔造成如此深的伤害。

衣橱果然如他所说，挂满了她三年前的衣服，甚至连内裤和袜子都还在原来的抽屉里。这种病态的保存让叶锦念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时间在这个公寓里静止了，等待她回来接受惩罚。

——

仁和医院的门诊大厅人头攒动。叶锦念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外，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领。三年过去，医院翻新了部分设施，但格局基本没变。

"叶医生！"院长热情地迎上来，"欢迎回来！你在西非的抗疫工作我们都听说了，非常了不起。"

寒暄过后，院长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叶医生，有件事需要提前告知你。"他压低声音，"严氏集团去年成为了医院最大股东，严总...对你回来工作有些特别要求。"

叶锦念握紧了手中的钢笔，"什么要求？"

"你的排班表和重要病例需要抄送一份给他。"院长递给他一份文件，"另外，医院给你安排了离急诊科最近的停车位，方便严总...呃，方便你随时待命。"

叶锦念胸口发闷。这分明是监视和控制，却被包装成特殊关照。但她别无选择——父亲的治疗费用几乎耗尽了她的积蓄，她需要这份工作。

"我明白了。"她勉强点头。

走出院长办公室，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拦住了他。"叶医生，我是陈澹，严总的助理。"男子眼神锐利，语气礼貌却冰冷，"严总让我确认您今天的工作安排。"

叶锦念注意到陈澹手中拿着一份她的完整简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我的排班表已经交给院长了。"

"不只是排班表。"陈澹微笑，那笑容让叶锦念后背发凉，"严总希望了解您的每一位同事，特别是...与您有密切接触的。"他意有所指地补充，"过去三年，严总为了找您，几乎翻遍了半个地球。他不会再让您有机会消失。"

叶锦念猛地抬头，"他...找我？"

陈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您真的以为严总会轻易放手？他雇了私家侦探，联系了所有国际医疗组织，甚至亲自去了三次非洲。"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叶锦念，"这是去年在尼日利亚一家医院门口拍的，严总以为那是您。"

照片上的严浩翔站在烈日下，西装被汗水浸透，面容憔悴得几乎认不出来。他身后是一家被炸毁了一半的医院。

叶锦念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从未想过严浩翔会做到这种地步。

"下午五点我来接您。"陈澹收回照片，"请不要让严总等。"

整个上午的门诊，叶锦念都心不在焉。他不断想起那张照片上严浩翔疲惫的眼神，想起今早手腕上的手铐，想起昨晚那个充满惩罚意味的吻。她伤害了严浩翔，这是事实。但严浩翔现在的行为，真的还能称之为爱吗？

午休时间，叶锦念去了住院部看望以前的导师李教授。老教授见到他很高兴，拉着她说了不少医院的近况。

"对了，你见过严总了吗？"李教授突然问，"他这两年给医院捐了不少设备，但性格变得很古怪。上次有个实习医生不小心碰了他的车，差点被起诉。"

叶锦念握紧了咖啡杯，"我们...见过了。"

李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叶，你是个好医生，但有时候太为别人着想。三年前你父亲病危，你连告别都来不及就匆匆离开，现在回来又一头扎进这个漩涡..."老人叹了口气，"有时候，你也该为自己考虑。"

叶锦念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何尝不想为自己考虑？但面对严浩翔，她永远怀着那份愧疚。那张字条，那三年杳无音信，是她欠严浩翔的债。

而现在，严浩翔要她用全部来偿还。

下午四点五十分，叶锦念结束最后一个门诊，发现陈澹已经等在了诊室门口。更让她意外的是，医院走廊上不少同事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人小声议论。

"那是严总的助理？"

"叶医生怎么会认识严总？"

"你没听说吗？他们以前..."

流言蜚语如影随形。叶锦念低着头快步走向停车场，陈澹紧跟在她身后，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专属车位上，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陈澹为她打开后门，叶锦念弯腰坐进去的瞬间，就被一股力量拽了进去——

严浩翔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已经探入她的白大褂。"迟到两分钟，"他在叶锦念耳边低语，呼吸灼热，"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前排的隔板缓缓升起，陈澹目不斜视地坐上驾驶座。叶锦念羞耻得耳根发烫，却不敢挣扎。严浩翔的手像铁钳一样固定着她，不容反抗。

"别...车上不行..."她小声哀求。

严浩翔咬住她的耳垂，"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今天和你说过话的男医生都有谁？那个住院部的老教授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在更衣室待了十三分钟？"

叶锦念震惊地睁大眼睛，"你...监视我？"

"关心而已。"严浩翔的手抚过他的腰线，"毕竟我的叶医生有逃跑的前科。"

车子驶入晚高峰的车流中，叶锦念被迫坐在严浩翔腿上，感受着他每一寸的掌控和占有。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如同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她爱严浩翔，从未停止过。但现在的严浩翔，还是她爱的那个人吗？

迈巴赫驶向严氏集团大楼，叶锦念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而这一次，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