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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竹筏载光,旧信藏潮

雾隐谜踪:旧楼里的血色密码

晨光漫过桂语林的树梢时,我们踩着露水往溪边走。艾丽西亚背着的木箱里,阿禾的日记本正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纸页间的桂花叶偶尔飘出片碎瓣,落在靛蓝色的方巾上,像撒了把金粉。

“该去赴约了。”她低头理了理方巾的系带,那上面的桂花刺绣被晨雾打湿,颜色深了几分,倒像是活了过来,花瓣边缘微微卷曲,仿佛能闻到甜香。

溪边的竹筏还系在老槐树下,筏子上的竹篾有些褪色,却被仔细修补过——断了的竹条用麻绳缠得整整齐齐,缝隙里塞着晒干的艾草,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气。我认出那是阿禾的手法,去年她教我们编竹篮时,总说“破了的地方得用软草填,不然水会渗进来”。

“她果然来过。”艾丽西亚蹲下身,指尖划过竹筏边缘的刻痕。那是串歪歪扭扭的数字:“10.15”,是阿禾的生日,也是我们约定在溪边放灯的日子。刻痕很新,木屑还带着潮气,像是昨夜刚添上去的。

木桨斜靠在筏子上,桨柄缠着圈红绳,绳结是“平安结”的样式,尾端坠着颗小小的河卵石,石面上磨得光滑,能照出模糊的人影。我拿起木桨时,发现桨叶背面粘着片半干的荷叶,叶梗上用棉线绑着卷纸,展开来,是阿禾的字迹:“顺流而下,第三个拐弯处,有我埋的东西。”

竹筏划入溪水时,带起的涟漪里漂着许多细碎的光斑,像是把星星揉碎了撒在水面。艾丽西亚撑着桨,木箱放在筏子中央,日记本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插画——画着三个小人坐在筏子上,手里举着纸灯,水面上漂着更多灯影,每个灯里都画着不同的图案:有银匠铺的錾子,有戏班的水袖,还有我们曾在旧楼里找到的铜钥匙。

“她记了这么多。”我轻轻按住纸页,指尖触到画中钥匙的位置,纸面微微凸起,像是底下垫着什么硬物。翻开一看,果然夹着片薄薄的铜片,形状与那把旧钥匙一模一样,边缘被摩挲得发亮,显然是反复描摹过的。

“她总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艾丽西亚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桨叶划过水面的声音很轻,像在拍着谁的背,“小时候我们偷摘张婶家的梅子,她就蹲在柴房里画下来,说等老了忘了,看画就想起来了。”

溪水渐渐宽起来,两岸的芦苇丛里飞出几只白鹭,翅膀扫过水面,惊起一串碎银似的水花。艾丽西亚突然停下桨,指着左岸的石壁:“看,那是第一个拐弯。”

石壁上爬满青藤,藤叶间露出块被烟熏黑的痕迹,像幅模糊的画。我想起阿禾日记里写过,她小时候总爱在这里烧松针,说烟能赶走蚊虫,还能在石头上留下“会呼吸的画”。果然,凑近了看,烟痕在潮湿的石壁上晕开,隐约能看出是只兔子的形状,耳朵竖着,前爪里还抱着颗圆滚滚的东西,像极了我们偷摘的梅子。

“她画的是‘雪团’。”艾丽西亚笑着说。雪团是阿禾养过的兔子,那年冬天冻死了,她哭了整整一天,后来每次经过这里都要烧松针,说“让烟把雪团的样子刻在石头上,就永远不会忘了”。

竹筏继续往下漂,第二个拐弯处是片浅滩,滩上散落着许多贝壳,大的如掌,小的像指甲盖,都被洗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艾丽西亚跳上滩涂,捡起枚月牙形的贝壳,里面还藏着颗细沙,她说:“这是阿禾藏的‘星星’,她总说贝壳装过大海的秘密,埋在沙子里,就能长出新的故事。”

我们在滩上找了一圈,发现每枚贝壳里都有东西:有的塞着根羽毛,有的裹着片干花,最大的那枚里,竟躺着张褪色的糖纸,印着几十年前的水果图案。“是橘子糖的糖纸,”艾丽西亚认出那图案,“她小时候总偷拿爷爷的钱买这个,说酸里带甜,像日子的味道。”

第三个拐弯处藏在片竹林后,溪水在这里变得平缓,岸边的老竹根盘虬卧龙,其中一根的裂缝里插着根竹管,管口用软木塞封着,塞子上缠着与木桨相同的红绳。

“找到了。”我拔出竹管,里面卷着叠信纸,纸页泛黄发脆,边缘带着水浸的褶皱,显然被藏了很久。展开第一页,阿禾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急:

“见字如面。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别难过,我只是换了种方式守着约定——就像石壁上的兔子,滩上的贝壳,都是我在说‘我还记得’。

那年你们走后,我在桂语林种了很多桂花树,每棵树下都埋了样东西:你掉的第一颗乳牙,艾丽西亚绣坏的第一个荷包,还有我们仨偷喝米酒时摔碎的酒坛碎片。我想,等树长大了,风一吹,它们就会跟着花香,告诉你们我在等。

可我等不到了。前阵子去镇上看病,郎中说我熬不过这个秋天。也好,桂花落的时候走,能混在花里回来,你们说不定就认不出了。

别去找我埋的东西,让它们在树下长着吧,像我们的念想,该发芽时自然会破土。倒是溪边那片芦苇,我编了些纸灯,就藏在苇丛里,你们若想我了,就点燃放下去,灯影漂过的地方,都是我在回应。

最后,替我给雪团烧张画,告诉它,我带了橘子糖,这回想给它吃个够。”

信纸读到末尾,字迹已经模糊,有几处被水渍晕开,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溪水。艾丽西亚把脸埋在方巾里,肩膀轻轻发抖,木箱里的日记本突然“啪嗒”一声掉在筏子上,正好翻开到最后一页——是幅未完成的画,画着三个白发老人坐在竹筏上,手里的纸灯映着满脸皱纹,旁边写着:“等我们老了,就这么漂着,从日升漂到月落。”

“她早就想好了结局。”我捡起日记本,发现画的角落还有行小字,是用铅笔写的,浅得几乎看不见:“其实不用老,现在这样也很好。”

风突然变大,芦苇丛哗啦作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翻动什么。艾丽西亚站起身,指着苇丛深处:“看,是纸灯!”

果然,芦苇间藏着十几盏竹骨纸灯,灯罩上都画着画:有我们在槐树下分吃桂花糕的场景,有雪团偷啃艾丽西亚的绣线团,还有阿禾蹲在溪边,手里举着枚贝壳,对着水面笑。每盏灯里都放着截蜡烛,烛芯完好,像是随时能点燃。

“她算准了我们会来。”我拿起盏画着偷喝米酒的灯,灯罩边缘绣着圈桂花边,针脚细密,是艾丽西亚教她的针法。

我们在溪边生了堆火,把蜡烛一一点亮。艾丽西亚解开木箱,把阿禾的日记本放在火堆旁,纸页被热气烘得轻轻翻动,那些插画在火光里仿佛动了起来:偷摘的梅子滚落在地,雪团的耳朵抖了抖,连石壁上的兔子都像是眨了眨眼。

“阿禾,我们来放灯了。”艾丽西亚的声音带着哽咽,却笑得很亮,“你看,你的画比记忆里还清楚。”

第一盏灯放进水里时,夕阳正好落在水面,把灯影染成金红色。灯上的阿禾举着贝壳,在波光里像是真的在对我们挥手。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十几盏灯连成串,顺着水流往下漂,像条发光的河。

我突然发现,每盏灯的底部都刻着个字,连起来正是:“桂语年年,等你归来”。

暮色渐浓时,竹筏漂到片开阔的水域,水面上的灯影与天上的星星渐渐融在一起。艾丽西亚从木箱里取出那坛桂花酒,倒了三碗,一碗放在筏子上,两碗我们端着,对着灯影轻轻碰了碰。

“敬阿禾。”我说。

“敬雪团。”艾丽西亚说。

“敬我们没说完的话。”火堆旁的日记本像是应和似的,纸页“哗啦”响了一声。

酒液入喉,带着桂花的甜,像阿禾小时候偷酿的酸米酒,酸里裹着暖。我想起她总说“日子就像这酒,得等,得酿,才会甜”,那时我们总笑她装老成,现在才懂,她早把日子过成了诗,连离别都藏着温柔的伏笔。

夜深时,我们把空酒坛埋在竹筏停靠的岸边,坛口种了株桂花苗,艾丽西亚还把那方靛蓝色方巾系在苗上,风一吹,方巾展开,像只蓝鸟落在枝头,守护着新栽的希望。

往回走时,艾丽西亚突然指着天空:“看,那是雪团吗?”

只见只白影从芦苇丛里窜出来,蹦蹦跳跳地跟着我们,身形像极了雪团,只是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沾了灯影的光。它一直跟着我们走到桂语林入口,才在那根系着红绳的木门旁停下,仰头望了望我们,突然叼起地上片桂花叶,转身跑进了林子深处。

“是她让雪团来送行吗?”艾丽西亚摸着红绳上的桂花和槐树叶,指尖传来细碎的震动,像是有谁在另一头轻轻拉了拉。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新的字迹,墨迹还带着潮气:“别回头,往前走,花会跟着你们开。”

月光穿过桂树枝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只眼睛在眨。我知道,阿禾从未离开,她就在这些光影里,在桂花的香气里,在我们往后每一步的脚印里。

竹筏还系在溪边,灯影早已漂远,却在水面上留下条淡淡的光带,像条银色的路,从过去铺向未来。我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与那片光带连在一起,仿佛能一直走到天尽头——那里,新的桂花或许正在酝酿,新的故事,也正等着被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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