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去！快用扫帚！扫帚！把它赶出去！”
“我的蛋糕！当心那该死的蛋糕！谁要是碰坏了它，我用擀面杖敲开他的脑壳！”
“开窗！快把窗户都打开！咳咳！呛死我了！”
“玛莎！去点火！记住要湿柴火，烟才够大……”
“是、是的，麦斯威尔太太……”
……
当埃比尼泽踏入宴会厅时，眼前的混乱景象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情不自禁的说。
整个庄园的仆人们——男仆、女仆、园丁甚至厨娘——全都聚集在这里，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扫帚、拖把、猎枪，还有人举着点燃的湿报纸，浓烟在厅内弥漫。
所有人的目标都指向那只飞入宴会厅的仓鸮。猫头鹰嘴里衔着一份报纸，正惊慌失措地绕着水晶吊灯盘旋，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麦斯威尔管家推着餐车在人群中艰难穿行，车上摆放着为生日宴会准备的五层豪华蛋糕。他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既要躲避横冲直撞的仆人，又要确保蛋糕完好无损。
“左边！它往左边飞了！”麦斯威尔夫人提着裙摆站在一张椅子上，声嘶力竭地指挥着，“约翰！你的扫帚举高点！玛莎，烟再浓些！”
麦斯威尔先生终于将蛋糕推车安全推到门边，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埃比尼泽。
“埃比尼泽少爷，早安，”管家微微欠身，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实在抱歉让您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
“确实……出乎意料，”埃比尼泽抬头看着空中飘落的羽毛，“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将蛋糕推出门外，关上门。“女仆开窗通风时，这只鸟突然飞了进来，”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已经打碎了两件古董瓷器，我们正在想办法赶走它。”
远处的园丁举起猎枪喊道：“要不我直接开枪打下来？”
“绝对不行！”麦斯威尔失态地大喊，“用烟熏！继续用烟熏！”
“再熏下去，宴会厅就要着火了，”埃比尼泽推开一扇窗户，双手拢在嘴边喊道，“停下！都停下！”
他的声音在厅内回荡，仆人们纷纷停下动作。这时，被烟熏得晕头转向的猫头鹰终于从天花板跌落，被埃比尼泽一把接住。
“我放它出去？”埃比尼泽提议，同时紧紧抓住扑腾的翅膀。
“当心！”园丁警告道，“它会啄人！”
话音刚落，猫头鹰就狠狠啄向埃比尼泽的手背，利爪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埃比尼泽这才明白为何仆人们如此狼狈。
这时，宴会厅的门再次打开，阿莫斯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客房床真舒服……这发生了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满屋狼藉，目光最终落在埃比尼泽手中的猫头鹰上，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放手吧，没事，我能处理。”
阿莫斯快步走来，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质的小圆片。埃比尼泽刚松手，猫头鹰就报复性地又啄了他一口，然后优雅地落在阿莫斯手臂上，伸出绑着皮囊的腿。
待阿莫斯放好圆片，猫头鹰这才满意地飞向窗外。阿莫斯伸了个懒腰，弯腰捡起地上的报纸，这才发现满屋子愤怒的目光。
“这是你的鸟？”厨娘玛丽夫人叉着腰质问，“它打翻了我准备一小时的饮料！”
“它啄伤了我的脸！”一个女仆指着脸上的伤痕。
“我的袖子被它扯破了！”另一个女仆展示着破损的衣袖。
园丁一边拍灭桌布上的火星一边抱怨：“它差点把宴会厅点着了！”
阿莫斯攥着报纸站在原地，瞬间成为众人怒视的焦点。埃比尼泽快步上前，挡在他面前向众人致歉：“实在抱歉，这可能是个意外……”
“真是抱歉，”阿莫斯也把腰弯下90度，“向大家道歉了，这都是我的错。”
“早上好啊，女士们先生们——哎呀，这是怎么了？”
一道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安娜·瓦尔加斯夫人身着一袭复古蕾丝长裙，脖颈和手腕上点缀着精致的珠宝。麦斯威尔夫妇立即向她行礼问好。
“奶奶。”埃比尼泽轻声问候。
“我刚才看到外面准备的蛋糕了……玛丽，真是太完美了，没有我不喜欢的那种硬硬的糖粒装饰，”安娜微笑着对厨娘说，“你的手艺总是这么出色，有这个蛋糕，我的生日一定会很圆满。”
“多谢您的夸奖，夫人，”玛丽夫人的怒气明显消了大半，“祝您生日快乐。”
“也谢谢大家为我的生日如此操劳，”安娜环视着凌乱的宴会厅，眉头微蹙，“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埃比尼泽解释道：“一只猫头鹰让大家受了些惊吓，还造成了一些小伤。”
安娜露出心疼的神色：“天呐，真是太抱歉了。罗伯特？”
“在，夫人。”麦斯威尔先生立即上前。
“今天我生日，不是每个人多发1000英镑奖金吗？”得到管家确认后，安娜又补充道：“再加2000英镑作为补偿吧，让大家快活快活！”
这个决定立刻引来一阵欢呼，仆人们顾不上追究阿莫斯，纷纷热情地开始收拾宴会厅。
“奶奶，”埃比尼泽上前轻吻安娜的脸颊，“生日快乐。”
“早上好，妈妈。”阿莫斯也向安娜问好，“打扰到您可真是抱歉。”
“谢谢你，亲爱的，”安娜直起身，目光落在阿莫斯手中的报纸上，“我平时就起这么早……这事和你有关？”
“呃，算是……”
“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计较这些，”安娜摆摆手，“要是让雷蒙德或者特里特知道……你明白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阿莫斯如释重负般连连点头。
“埃比尼泽，你昨天说要出门是吧？”安娜轻声问道。
埃比尼泽点了点头。“我今天想去趟艾尔斯伯里，奶奶，”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得去看看他……抱歉，可能要错过您一半的生日宴会了。”
“傻孩子，说什么抱歉！”安娜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眼中没有丝毫不悦，“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只要没忘记跟我说生日快乐就够了，去吧，路上小心。”
“谢谢您，奶奶。”埃比尼泽微微欠身。
安娜突然想起什么，转向阿莫斯：“对了，你昨晚是不是说要带埃比尼泽去采购？”
阿莫斯将报纸折好塞进口袋，抬起头来：“是的，妈妈。既然埃比尼泽决定去霍格沃茨，我们得带他去伦敦置办入学用品。”
“这个问题我和菲德尔玛讨论过了。”
“真的？”
“没错，”安娜环顾四周，确认仆人们都已离开后压低声音，“我们昨晚仔细研究了那份购物清单，得出了个结论。”
“什么结论？”埃比尼泽问。
“埃比尼泽，如果全买新的，开销会很大。考虑到你的经济状况……”安娜顿了顿，温和地问道，“你介意用二手的物品吗？”
埃比尼泽耸耸肩，目光扫过宴会厅古老的装潢：“我一直住在二手庄园里。”
安娜高兴地双手合十：“我和菲德尔玛商量好了，大部分用品可以直接从你外公家拿，课本就用你姑父的旧书。这样需要新买的东西就很少了，能省下一大笔钱。”
她从蕾丝袖口中取出一张折叠的信纸和一把古铜色的钥匙，递给埃比尼泽：“这是修改过的购物清单。”
埃比尼泽展开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清单条目被精心修改过，许多项目被划去，旁边还标注了替代方案。他轻声念道：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
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这些衣服让克里克尔先生给你做，正好给你定做了一些新衣服，8月末去伦敦的时候直接取就好了。——安娜
〔课本〕
全部学生均须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神奇动物在哪里》，纽特·斯卡曼著
《诅咒与反诅咒》，温迪克·温瑞迪安著
如果要的是昆丁·特林布的《黑魔法:自卫指南》，那就可以用二手书了，那本书也给你送过来。——特里特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口坩埚(锡镴质，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外婆把我们的金库钥匙给你，孩子，你想要宠物就花钱买。——菲德尔玛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by雷蒙德: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给我带几本书回来，你知道我需要哪种类型的。
by玛德琳: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迪戈里夫人说她在那里有个金库，里面的钱随便你用。爷爷也给你准备了东西，你可以也可以自己开一个账户。
阿莫斯站在埃比尼泽身旁，目光扫过清单上的内容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
“我上学时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他撇着嘴抱怨道，却被安娜用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
“那是因为在魔法这件事上，被蒙在鼓里的是埃比尼泽和我们，可不是你和特里特他们。”
“你们最好早点出发，”安娜看了看宴会厅里的座钟，“赶上早班车的话，回来也能早些。”
她转向阿莫斯:“大门口给你准备了东西，记得带上。”
三人来到门厅，安娜细心地往埃比尼泽的挎包里塞进两个还冒着热气的三明治和一个保温瓶。“红茶加了糖和牛奶，”她轻声说，“还有一包糖。不够甜就再加。”接着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交给阿莫斯，“特里特说应该给埃比尼泽开一个金库，这是老头子给你准备的钱，到时候能用上。”
两人向安娜告别，走到了宅子外面。这个时候天气晴朗且凉爽，实在是个适合办户外活动的好天气。
“我们是开车还是坐火车去伦敦？”埃比尼泽问道。
阿莫斯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用麻瓜的方式？那等我们到伦敦，这边怕是连下午茶都开始了！”他压低声音，确保路过的园丁听不见，“最快捷的方式当然是飞过去。”
“飞机？”埃比尼泽微微挑眉。
“魔法，”阿莫斯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幻影移形可比任何麻瓜交通工具都快得多。”
这个提议让埃比尼泽心头一热。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但内心深处对霍格沃茨的向往又深了几分——那些未知的、强大的魔法正等待着他去探索。
“要试试看吗？”阿莫斯伸出手。
埃比尼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抓住了姑父的前臂，拽紧了挎包的吊带。
“很好，”阿莫斯说，又最后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看到他们，“千万不要松手，我们出发。”
埃比尼泽感觉阿莫斯的手臂似乎要从他指间滑脱，下意识地攥得更紧了。刹那间，世界陷入一片窒息般的黑暗。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他碾碎。他的肺部被无形的铁箍紧紧勒住，眼球深陷进眼眶，耳膜几乎要刺穿颅骨——
“砰！”
他重重摔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背部传来一阵钝痛。埃比尼泽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清晨的空气，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纳尔逊纪念柱高耸的轮廓渐渐清晰。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置身于特拉法加广场附近的一条暗巷中。
“还好吗？”阿莫斯俯身将他拉起，关切地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第一次都这样。我当年第一次成功幻影移形时，可是摔断了一条腿。”
“真是……太幸运了，”埃比尼泽揉着酸痛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讽刺，“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坐火车。”
阿莫斯爽朗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但够快，不是吗？看看现在几点了？”
埃比尼泽抬起手腕——八点零五分。他们出发时才刚过八点。
“确实很快，”他轻声承认，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亮光，“我能学这个吗？”
“现在还不行，”阿莫斯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他们穿过熙攘的特拉法加广场时，当他们准备走到查令十字街上时，两名头戴黑色船形帽的警察拦住了去路。从肩章来看，应该是一名警长和一名警员。
“早上好，先生，”为首的警长用警棍轻敲掌心，肩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例行检查，请出示您的证件。”
阿莫斯一脸茫然：“什么证件？”
埃比尼泽则意识到了什么，沉默地翻找着挎包。
“我们有权对可疑人员进行盘查，”警长说着，另一名警员已经绕到阿莫斯身后，“请配合出示身份证明。”
“我叫阿莫斯·迪戈里。”
“我们需要看证件，迪戈里先生。”警长的目光扫过广场上巡逻的警力——示威者不见了，警察却比往常多了一倍。
“我没有——”
“请等一下。”埃比尼泽平静地递过一张学生证和盖着印章的证明信。
警长仔细核对着学生证上的照片和签名:“你是埃比尼泽·瓦尔加斯。”
“是，照片上就是我，4月份拍的，”埃比尼泽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踮脚，“证明信是我姑父的，上面有我爷爷的签字。”
警长最终将证件递还：“打扰了，迪戈里先生。最近情况非常特殊，我们是在例行公事。祝您今天愉快。”
待警察走远，阿莫斯困惑地看向埃比尼泽。少年只是沉默地将证件收好，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tbc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