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中心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酷飞站在四十八层露天平台上，手里攥着已经皱巴巴的评估表。表上"团队协作能力：待改进"的红字批注像道伤口，他盯着远处盘旋的鸽子群，突然很想展开自己的螺旋桨跟着飞走。
"原来你在这儿。"乐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行政部找你签转正意向书，整个楼层都在..."话没说完就哽住了，他看见酷飞把评估表揉成团抛向空中。
纸团划出抛物线时，酷飞突然启动螺旋桨腾空而起，在纸团坠楼前稳稳接住。"看，这才是我的专业考核。"他苦笑着降落，展开的纸团上还有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痕迹。
一
会议室里弥漫着咖啡和打印机墨粉的混合气味。小青盯着投影仪上闪烁的柱状图，第三次调整领口蝴蝶结的位置。这是他们实习期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小组汇报，数据分析部全员到场，包括三个月前空降的秃鹰主管。
"根据量化模型显示..."小青的声音突然卡壳，投影画面诡异地跳到满是嘲讽表情包的页面。后排响起几声嗤笑，包警长猛地站起来要关设备，却被秃鹰伸手拦住。
"新人就该学会应对突发状况。"秃鹰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金属戒指，那是他上季度抢走酷飞项目后买的战利品，"就像上周有人交的并购方案，连基础财务数据都..."
"数据误差在行业允许范围内。"酷飞突然出声，翅膀关节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而且我们发现了目标公司关联交易的异常流水。"他从平板调出标红文件，投影仪却在这时彻底黑屏。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乐迪注意到秃鹰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那里露出半截遥控器的金属反光。
二
天台的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汽油味。酷飞把冰可乐贴在额头上，铝罐表面的水珠顺着机翼纹路滚落。"第十一次了，"他数着楼下如蚂蚁般的车流，"从我们指出他亲戚公司围标，打印机就总在关键时刻卡纸。"
"今天技术部说我们的设备权限被锁了。"包警长把松掉的领带扯下来缠在拳头上，"但法务部偷偷告诉我，那份关联交易证据足够启动内部调查。"
小青突然把手机举到大家面前，屏幕上秃鹰的社交动态正在更新：一张在总裁高尔夫球场的自拍，配文"清理积灰的玩具飞机"。照片角落隐约可见总裁助理比着OK手势。
"明天就是转正截止日。"乐迪的螺旋桨无意识地转动起来，"但今早HR总监找我谈话，说有人反映我们小组'缺乏职场情商'。"
夕阳把五个影子拉得很长，酷飞突然想起毕业典礼那天，他们的剪影也是这样交错着投在操场上。只是当时影子尽头是鲜花和彩带，现在却堆满了标着"机密"的碎纸箱。
三
二十二点十七分的办公室只剩应急照明灯亮着。酷飞把工牌塞进抽屉最底层时，金属扣碰撞的声音惊醒了趴在文件堆里的小青。
"真要放弃?"她揉着发红的眼睛，屏幕上还开着做到一半的季度报告，"我们明明找到了证据..."
"看看这个。"酷飞亮出手机里刚收到的邮件，转发链显示秃鹰把他们的项目成果署上了自己名字，收件人列表里甚至包括航空协会的评委。"他敢这么明目张胆，是因为..."话音未落，头顶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喷出水雾，正好浇在开放式办公区他们的工位上。
包警长冲进来时，酷飞的翅膀正护住电脑主机。水珠顺着他的钛合金关节滴落，在积水中激起细小涟漪。"监控室说这是系统误报。"包警长攥着被浸湿的取证记录本，"但值班表显示今晚是秃鹰的表弟值班。"
乐迪突然开始收拾工具包，动作快得像在给飞机做迫降检查。"还记得我们大二那次无人机竞赛吗？当时气象台说暴雨红色预警..."
"但我们在云层上面飞。"酷飞的眼睛亮起来，翅膀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抓起桌面的3D打印机，里面正吐出微缩版的金融中心大厦模型。
四
转正签字会现场飘着廉价的香薰味。秃鹰把钢笔转得令人眼花缭乱，面前摆着五份空白劳动合同。当总裁助理开始宣读企业价值观时，会议室灯光突然熄灭。
"请各位欣赏实习生谢幕演出。"音响里响起包警长的声音。投影幕布亮起，3D全息影像构建出完整的证据链：秃鹰收受回扣的录音、篡改数据的键盘记录、甚至还有昨晚消防系统的远程操控日志。
影像最后定格在航空协会的原始邮件界面，酷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真正的飞行器，不会困在人为制造的雷暴区。"灯光重新亮起时，五张工牌整齐地摆在签字席上，旁边是用螺丝钉拼成的"RESIGN"字样。
秃鹰打翻咖啡杯的同时，总裁的手机收到航空协会的邮件。点开附件是份崭新的商业计划书，封面印着"逆风物流"的LOGO——一架冲破风暴云的小飞机，设计者署名处并排签着五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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