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纹的黄铜门环被叩响时,林晚舟正在给沈砚的青瓷茶杯续水。
沈砚刚放下电话,眉头还凝着一丝未散的沉郁——半小时前,助理汇报说车祸案的关键监控硬盘“意外损坏”,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沈砚在家?”门外传来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砚眼神微凛,对林晚舟飞快递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放下水壶时故意踉跄了一下,手肘撞上桌沿,疼得“嘶”了一声,顺势佝偻起背,换上怯生生的表情。
门开了,进来的老人穿着深灰中山装,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龙头拐杖,正是沈砚的叔公沈敬之。
他扫过客厅,目光在林晚舟身上顿了顿——她穿着洗得发白的佣人服,袖口磨出毛边,右手捂着撞红的手肘,头低着不敢看人,活脱脱一副受了惊的小女仆模样。
“叔公怎么来了?”沈砚迎上去,语气听不出情绪,“不是说下周才过来?”
沈敬之拄着拐杖走到沙发主位坐下,拐杖在地板上轻轻一顿,发出“笃”的闷响:“听说你前些天出了点小意外,过来看看。”
他呷了口沈砚递来的茶,眼角的余光却又瞟向林晚舟,“这丫头是新来的?看着面生。”
“嗯,家里阿姨请假,临时找的帮工,手脚笨了点。”
沈砚淡淡解释,顺手把林晚舟往身后拨了拨,“叔公找我有事?”
林晚舟低着头,指甲却悄悄掐了掐掌心——沈敬之进门时,鞋跟沾着点红泥,这种红泥只有城西拆迁区才有,而那里正是车祸现场的方向。
他说“听说出了意外”,可沈砚的车祸压根没对外声张,除了核心圈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侄孙?”
沈敬之笑了笑,皱纹堆在一起,眼神却锐得像刀,“不过话说回来,昨天去给你爷爷上坟,碰到张局长,他说上周在车祸现场看到个姑娘,跟你这帮工身形有点像……”
林晚舟的心跳漏了一拍,后背沁出细汗。
她故意让肩膀抖了抖,声音细若蚊蚋:“爷、爷爷,我去给您换杯热的吧……这茶好像凉了。”说着就要去端茶杯,手却“不小心”撞到杯沿,茶水洒了沈敬之满裤腿。
“毛手毛脚的!”
沈砚立刻呵斥,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赞许,“还不快下去拿抹布!”
林晚舟“吓”得眼圈发红,转身跑出去时,听见沈敬之在身后冷哼:“什么记性,连我喝茶从不加冰糖都忘了……”
她脚步一顿——沈砚刚才递过去的茶里,确实没加冰糖,可沈敬之根本没碰那杯茶,怎么知道里面没加?
看来这位叔公早就查过沈砚的起居习惯,连他喝茶的喜好都摸得门清。
林晚舟绕到厨房,没急着拿抹布,反而从窗缝看向客厅——沈敬之正拄着拐杖站起来,背对着门口,手却在背后比了个隐晦的手势,像是在给外面的人发信号。
她赶紧拧了把湿抹布,深吸口气走回去,路过玄关时,瞥见门外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被泥糊了大半,只露出最后两位——正是车祸现场监控里闪过的那辆车。
“对、对不起爷爷……”
她把抹布递过去,故意把声音放得更怯,眼角的余光却牢牢记住了沈敬之手腕上的表——表盘内侧有道划痕,和车祸现场遗留的金属碎片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沈敬之接过抹布,没再看她,只对沈砚说:“你这身体还是得注意,下周让张医生来给你瞧瞧,他手里有批新到的进口药。”
林晚舟低头退到角落,心里冷笑。张医生?
不就是负责销毁监控硬盘的那个私人医生吗?这哪是探病,分明是来敲山震虎,顺便看看她这个“目击者”是不是沈砚的人。
客厅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她却已把关键信息在心里过了一遍——红泥、车牌号、张医生、带划痕的手表……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像一张网,正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