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的手指就悬在那儿,指尖离那四个字不到两厘米,抖得厉害。她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可那个方向,精准得吓人。
“醒了?”我凑到她面前,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手机屏幕的光从下往上照,把她的脸照得有些变形,“你盯着这字干啥?知道啥意思?”
她的呼吸喷在我手腕上,热乎乎的,可那股温度烫得不正常,像是发烧到快抽过去了。
周婷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皮颤巍巍地掀开条缝,眼神涣散得厉害,可手指硬是没挪开。
我心里发急,刚想让她别乱动,保存点力气,就听到她开口说话,声音轻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可每个字都砸在我耳朵里,清清楚楚。
“你也是守鼎人血脉。”
脑子嗡的一下炸了。守鼎人?这词儿自打爷爷走后,我就再没听谁说起过。当初爷爷跟我提这事儿,都是喝酒喝高了才说两句,每次都含糊不清。
“你烧糊涂了?”我伸手想探她额头,刚碰到她皮肤就吓得手缩回来,烫得能煎鸡蛋,“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守鼎不守鼎的,现在活命最要紧。”
“我没烧糊涂。”周婷突然伸手抓住我手腕,那股子劲儿根本不像个刚苏醒的病人,五指掐进我前臂的肉里,“你掌纹,左手,给我看。”
她的声音不大,可我偏偏不敢跟她犟。这种时候犟没有意义,看她这样子,要是再折腾几下,怕是真要出大事。
我举起左手,凑到手机光线下。手心的龟甲印记还在缓缓旋转,边缘泛着淡淡金光。
周婷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原本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她举起自己的左手,腕上那块胎记在光线下格外清楚——一块弯弯扭扭的形状,跟我在青铜器上见过的纹饰有点像。
“你爷爷没跟你说过陈家真正的来头?”周婷的声音还发虚,可眼神里的坚定让我心里一动,“守鼎人...青铜鼎...你们陈家历代都是这血脉。”
“什么意思?”我皱紧眉头,“我爷爷就是个老古董贩子,一辈子没离开过老家县城的小胡同。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爷爷说过,守鼎人血脉有两支。”周婷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左手腕,把我的手心按在“血脉献祭”四个字上,“陈家是钥匙,我们周家是锁。你们陈家是钥匙,用来开启秘密的通道。我们周家是锁,负责守护青铜鼎的安全。”
她的手指跟烙铁似的烫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下的皮肤在轻轻颤抖。
“扯什么淡呢?”我想抽回手,又怕伤到她,“钥匙锁的,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陈凡。”周婷突然抬起头,眼神清亮得吓人,那股狠劲儿不像是装的,“我们周家守了青铜鼎八百年,从明朝到现在,从没断过。你爷爷也跟你说过这些吧?只是当初没告诉你全部。”
我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大概是我十二三岁那年,他喝多了拉着我的手说,我们老陈家欠着天大的人情,早晚得还。当时我以为是老头喝多了胡说八道,根本没往心里去。
“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当不得真。”我嘴硬道。
手机突然闪了一下,亮度掉了一半,屏幕上跳出电量警告。
“咔嚓”一声轻响,头顶又掉下来几块小石头,砸在地上,灰尘被气流卷起来,呛得我咳嗽。
“快没时间了。”周婷的声音突然拔高,抓着我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了,指甲掐得我生疼,“要么信我,要么就让我死在这儿。”
她的脸凑近了些,眼睛里满是血丝,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混杂着血腥味——不是从伤口渗出的那种,更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实在没办法了,这疯女人根本不听劝,“先歇会儿行不行?你这样子,多说两句话都喘气费劲。”
她没松手,反而把我抓得更紧了,眼神扫过我左手的印记,突然扯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里掺着点嘲讽,又有点别的什么情绪,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们陈家是钥匙,我们周家是锁。”周婷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每个字都跟锤子似的砸在我脑子里,“青铜鼎不只是个鼎,是个大门,通往...通往某个地方。你们陈家血脉是钥匙,我们周家血脉是打开大门的锁。没钥匙开不了,没锁守不住。”
“狗屁不通!”我忍不住骂出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玄乎玩意儿?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周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咳着咳着,她猛地张口,一口血喷出来,正溅在我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红的,那血带着点金色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里特别显眼。
“看到没?”周婷擦掉嘴角的血沫,笑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青铜鼎的反噬开始了。我刚才强行用血脉之力对付那些黑影,现在撑不住了。”
“什么反噬?你到底他妈干了什么?”我心里的火气憋得厉害,这家伙从进墓开始就神神秘秘,现在又搞这一出。
“我们周家世代都是守鼎人,身体里流着鼎的力量。”周婷的脸色惨白,讲话都接不上气,“可守鼎人和用鼎人是两码事...我强行用血脉启动了鼎的力量...现在...撑不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抓着我手腕的手慢慢松了劲。
“喂!周婷!别他妈闭眼!”我急了,抓起她肩膀轻轻晃了晃,“有话直说!别他妈吞吞吐吐的!”
她的眼皮又开始往下掉,可手指还在抽搐,朝着那四个字的方向伸,好像有什么执念。
“青铜鼎...需要守鼎人...”她的声音都带着气音,“你们陈家...负责...开门...我们周家...负责...关门...”
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我抬头,看到手机微弱的光线下,好大一块石头正裂着缝往下掉灰。再过一会儿,这地方就得塌。
“操!”我骂了一句,没时间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