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进办公室，巴奇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二十五年来，他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达公司的人，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今天，他不是来开始一天的工作，而是来结束一段长达四分之一世纪的人生旅程。
"早上好，巴奇。"小爱推门而入，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纸箱，上面还贴着"小心轻放"的标签。
"早上好。"巴奇微笑着回应，目光扫过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墙上的照片、角落里的绿植、窗台上那盆他们一起养了十年的仙人掌——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陆陆续续，其他团队成员也到了。多多抱着一叠文件夹，乐迪手里拿着几个打包用的气泡膜，每个人都安静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工位。
"还记得我们刚搬进来时的样子吗？"巴奇轻轻抚摸着办公桌边缘那道划痕，"当时搬运工不小心磕到了门框，你还心疼了好几天。"
小爱笑了起来，眼角泛起细纹："那时候我们连买新办公桌的钱都要精打细算。"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看，这是我们开业第一天的合影。"
照片上，年轻的巴奇站在中间，周围是同样朝气蓬勃的团队成员们。背景是刚刚挂上的公司招牌，油漆还没完全干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乐迪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装满回形针的盒子："记得那次为了赶项目，我们连续加班三天，最后用回形针做了个'最长回形针链'比赛吗？"
"你赢了，但第二天就因为睡眠不足把咖啡洒在了客户报告上。"多多插话道，引来一阵笑声。
巴奇走到文件柜前，开始整理里面的资料。每一份文件都承载着一段回忆：第一次成功签约的客户资料，遇到困难时大家共同克服的项目记录，年度最佳团队的奖状...他的手指在一本厚重的文件夹上停留，那是他们最艰难时期的项目，几乎让公司濒临破产，却也让他们更加团结。
"巴奇，你看这个。"多多从自己的抽屉深处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枚已经生锈的徽章，"还记得我们的'超级英雄'计划吗？"
巴奇接过一枚徽章，上面刻着"问题解决专家"的字样。那是公司初创时期，为了激励大家而设计的小奖励。他记得多多获得第一枚徽章时兴奋的样子，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们应该把这些都带走。"小爱说，她正在小心翼翼地取下墙上的团队合影，相框背面已经积了一层薄灰。
办公室渐渐被纸箱填满，每个人的工作区域一点点恢复成最初空荡荡的模样。巴奇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熟悉的街道。二十五年来，他见证了这个街区从冷清到繁华，又从繁华回归平静。就像他们的公司一样，经历了起起落落，最终走到了交接的时刻。
"我找到了！"乐迪突然从储藏室探出头，手里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纸袋，"我们的时间胶囊！"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那是五年前公司二十周年时，他们一起埋下的时间胶囊。巴奇小心地打开袋子，里面是每个人写给五年后的自己的信。
"要现在读吗？"多多问道，声音里带着期待和一丝紧张。
巴奇摇摇头："等我们安顿好了，找个合适的时间一起读。"他看了看手表，"石提应该快到了。"
提到这个名字，办公室的气氛微妙地变化了。石提是他们的老同学，也是即将接手公司的人选。虽然大家都很信任他，但想到要把经营了二十五年的"家"交给别人，每个人的心里都五味杂陈。
"他会好好对待公司的，对吧？"小爱轻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箱边缘。
巴奇点点头："石提比我们更有创新精神，公司在他手里会有新的发展。"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是最好的安排。"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巴奇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石提站在门外，西装笔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早上好，老朋友们。"石提的声音温暖而有力，"准备好了吗？"
巴奇侧身让他进来："基本上都收拾好了，只剩下一些交接工作。"
石提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个角落停留："这里和我想象的一样温馨。你们经营得很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巴奇带着石提熟悉公司的每一个细节：客户档案的存放方式，重要文件的备份系统，甚至连咖啡机的特殊使用方法都没有遗漏。其他人则继续收拾个人物品，偶尔插话补充一些只有老员工才知道的小窍门。
"这些年来，我们最自豪的不是业绩，而是团队文化。"巴奇指着墙上已经摘掉照片后留下的印记，"希望你能保持这种精神。"
石提认真地点头："我会的。实际上，我正计划在保持原有优势的基础上，引入一些新的管理理念..."
巴奇听着石提的规划，内心既欣慰又复杂。他知道改变是必要的，但听到熟悉的办公环境即将发生变化，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失落。
中午时分，交接工作基本完成。团队成员们聚集在曾经开过无数次例会的会议室里，桌上摆着他们最后一次点的外卖——和二十五年前开业第一天同样的菜单。
"敬我们。"巴奇举起饮料杯，"敬二十五年的汗水、泪水和欢笑。"
"敬我们。"所有人异口同声，杯子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饭后，真正的告别时刻到来了。每个人都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站在公司门口。巴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阳光依旧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只是不再有熟悉的身影在其中忙碌。
"我们还会再见的。"小爱轻声说，眼眶有些发红。
"当然。"巴奇微笑道，"这只是一个地点的结束，不是我们关系的结束。"
他们约定下个月在常去的咖啡馆聚会，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走进电梯。巴奇站在电梯里，看着公司的大门缓缓消失在视线中。二十五年的时光，就这样被装进了几个纸箱里。
走出大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巴奇没有打伞，任由雨滴落在脸上，混合着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生活会有新的开始。但今天，他允许自己为逝去的岁月感伤一会儿。
雨中的城市依旧繁忙，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这群抱着纸箱的中年人正在经历怎样的人生转折。巴奇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纸箱的位置，迈步走向地铁站。身后，二十五年的故事静静留在那栋熟悉的大楼里，而前方，新的篇章正等待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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