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后台的满天星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将后台照得亮如白昼，洛凌雪的古筝早已架好，青绿色的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我躲在幕布边缘，看着她被化妆师梳起高高的发髻，珍珠发簪穿过如云的青丝，发间还别着一朵新鲜的白茉莉。当她转身调试琴弦时，广袖上的银线刺绣随着动作闪烁，美得让我屏住了呼吸。

"紧张吗？"我悄悄绕到后台，手里的满天星花束被攥出了汗。洛凌雪正低头检查指甲，涂着淡粉色蔻丹的指尖微微发抖："刚才试音时，有根弦的音准总不对..."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在看到我手中的花时突然笑了："给我的？"

我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你...你一定会很棒的。"话刚说完，报幕员的声音已经从前方传来。洛凌雪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准备上台，却又突然转身，发簪上的流苏扫过我的手背："等我。"

舞台的追光灯亮起，洛凌雪跪坐在蒲团上，素手轻拨琴弦。《渔舟唱晚》的旋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激昂澎湃。我死死盯着舞台，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她微蹙的眉梢，随着曲调起伏的睫毛，还有唱到高潮时微微泛红的眼角。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礼堂上空，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拍得通红。

"表现得怎么样？"洛凌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还穿着演出服，却卸了大半妆容，露出熟悉的清透面容。我举起满天星，却紧张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像...像仙女下凡。"她被逗笑，伸手摘下一朵花别在我耳后："其实...这首曲子，我练了整整一个月，就是想弹给你听。"

我们躲在道具间后的角落，洛凌雪小心翼翼地解开琴套，从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乐谱："这是我第一次写的曲子，还没名字。"她的指尖抚过潦草的五线谱，"本来想等艺术节结束后给你听，但现在..."她突然抬头，眼中有星光流转，"现在就想弹给你。"

古筝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我从未听过的旋律。音符如潺潺溪流，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与温柔。洛凌雪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遮不住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曲至尾声，她轻声哼唱起来，跑调的歌声却让我的眼眶突然发烫。

"难听吗？"她停下动作，有些忐忑地看着我。我摇摇头，伸手握住她弹琴弹到发红的指尖："是我听过最美的曲子。"洛凌雪的脸瞬间红透，却反手将我的手包在掌心："那...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吗？"

我们对视良久，窗外的月光透过气窗洒进来，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我想起初见时她耳机里的《小幸运》，想起看台上交换的柠檬茶，想起暴雨天共撑的小狐狸雨伞，轻声道："就叫...《心跳频率》吧。"

洛凌雪笑了，笑得眼中泛起泪花。她起身时，演出服的广袖扫落了满天星花束，细碎的花朵纷纷扬扬落在古筝上，与月光交织成梦的形状。我们谁都没有去捡，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听着彼此逐渐重合的心跳声，在这个只属于我们的角落里，将这一刻的温柔，酿成永恒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