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把塑胶跑道晒得发烫，彩旗方阵经过时扬起细小的金粉。我攥着初一（5）班的班牌往后退，发梢突然被什么勾住。转身的瞬间，撞上一双盛着碎光的眼睛——扎着双马尾的洛凌雪举着橘子汽水，耳机线不知何时缠进了我的蝴蝶结。
"对、对不起！"她慌忙解线，粉色发绳蹭上我手背，带着荧光颜料的温度。远处传来主持人报幕声，我们同时看向操场，两班的班旗正巧撞在一起，红白条纹与蓝白条纹搅成彩虹。"你也是新生吗？"她把汽水往我面前递，铝罐外的水珠在我们指尖晕开一片湿润。
那天之后，看台台阶成了秘密据点。她总带着蜂蜜柠檬茶，我把妈妈烤的曲奇藏在书包夹层。洛凌雪会趴在栏杆上，指着跑道上笨拙练习接力的同学笑出酒窝，我则翻着笔记本，给她讲从地理课偷听到的奇怪冷知识。深秋的运动会闭幕式上，她偷偷往我口袋塞了片银杏叶书签，叶脉间藏着用荧光笔写的小字："下周去图书馆探险吗？"我们踩着暮色跑过空荡的操场，她的长发扫过我手背，惊起一串铃铛般的笑声。
直到某天午后，洛凌雪踮脚够树上的羽毛球，马尾辫晃出漂亮的弧度。鬼使神差想起热门视频里的土味情话，我攥着出汗的手心喊："做我女朋友哦，baby！做我女朋友！"她愣住的样子像被定格的动画，脸颊迅速漫开云霞。"笨蛋。"她把羽毛球砸过来，却在我接住时凑近："早就该这么问了。"
恋爱后的日子像含着未化的薄荷糖。早读课隔着走廊对视，她低头时发梢扫过课本的沙沙声，都能让我在单词本上画满歪扭的爱心。课间操解散后，我们总默契地落在队伍最后。她的帆布鞋和我的运动鞋保持着半臂距离，影子却在阳光下悄悄交叠。有次她弯腰捡发圈，我伸手去扶，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腕，两人像触电般弹开，她耳尖的红晕比跑道边的三角梅还要艳。
最期待的是每天课间。下课铃一响，我攥着汗湿的草稿纸往楼下冲。一楼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洛凌雪总低着头转笔，发梢垂落遮住泛红的耳尖。我递出藏在身后的小惊喜——橘子硬糖、叶脉书签、野雏菊。对话总卡在"今天天气真好"和"作业好多"之间，直到预备铃响起，她慌乱转身时发梢扫过我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冬天下初雪时，我们躲在看台的角落。洛凌雪从围巾里掏出温热的烤红薯，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注意到你书包上的小狐狸挂件了。"她突然说，睫毛上落着细小的雪花，"和我买的是同款。"原来那些所谓的巧合，早在相遇前就埋下了伏笔。
我们开始共享耳机，在午休时躲进图书馆的角落听同一首歌；在放学路上比赛踩积雪，看谁能踩出更完整的脚印；在考试周互相抽背知识点，把难懂的公式编成奇怪的口诀。洛凌雪会在我因为数学题苦恼时，悄悄在草稿纸上画可爱的简笔画；我则把她喜欢的茉莉花香袋，偷偷塞进她的课桌抽屉。
春回大地时，看台边的梧桐树抽出新芽。我们坐在老位置上，看着学弟学妹们排练新一年的运动会开幕式。洛凌雪的长发已经及腰，被风吹起时总会调皮地缠上我的手指。"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她突然问。我望着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认真地点头。那些藏在发梢轻拂、耳尖泛红里的青涩心事，在校园的晨昏交替中，早已谱写成一首关于懵懂爱意与笨拙浪漫的青春恋曲。
或许青春最美好的模样，就是在那段跌跌撞撞的时光里，遇到一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一起走过无数个平凡又闪光的日子，把最纯粹的喜欢，酿成记忆里最甜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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