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冰寒,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银针,密密麻麻地刺入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
意识在绝对的零度与濒死的灼痛间被反复撕扯、碾磨。
打工魂的哀鸣早已被冻结,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沉向无尽深渊的坠落感。
‘……要死了吗……这次……大概……真没了……原主……坑死爹了……’
然而,在那片冻结灵魂的死寂深处,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始终固执地包裹着心脉核心。
它并非离火的炽热张扬,更像冰层下无声涌动的暗流,带着一种奇异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温煦,顽强地抵抗着那灭世般的寂灭寒潮。这暖意……不属于她……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永恒的冰狱吞噬时,一股更加霸道精纯的寂灭本源之力,如同苏醒的冰河巨龙,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蛮横地撕开了包裹她真灵的黑暗!
云怜枝“呃——!”
云怜枝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溺水之人被强行拖出水面,刺骨的寒意瞬间灌满肺腑,激得她蜷缩的身体剧烈痉挛!沉重的眼睫颤抖着掀开,视线由模糊的混沌逐渐聚焦。
不再是那恢弘却死寂的玄冰宫殿穹顶。
入目所及,是一片剔透却冰冷到令人绝望的幽蓝。
她正躺在一个……巨大的冰棺之中!
棺壁由不知多厚的万年玄冰整体雕琢而成,光滑如镜,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倒影:
玄衣破碎,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的赤金神纹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一丝微弱得可怜的金线在顽强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火星。
冰棺内部弥漫着浓郁到实质的灰白寒气,丝丝缕缕如同活物,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冰冷刺骨,却诡异地维持着她一线生机,同时也是一种更彻底的禁锢。
冰棺之外,是更加空旷死寂的宫殿。
巨大的玄冰柱支撑着幽暗的穹顶,地面是光滑如镜的冰面,倒映着上方垂落的无数冰棱,森然如剑林。这里仿佛是宇宙尽头被遗忘的寒渊,除了永恒的冰封与死寂,再无他物。
而冰棺的侧畔,一道身影静立。
白九思。
他换了一身更为庄重冷肃的玄墨魔袍,宽大的袖摆与衣襟上,以秘银勾勒出繁复的寂灭冰莲纹路,在幽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华光。
银发未束,如瀑般垂落,衬得那张俊美无俗的脸庞愈发冰冷,如同最完美的冰雕神祇,毫无人气。
此刻,他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冰棺之内。
修长冰冷的指尖,并未隔着棺壁,而是穿透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玄冰,如同探入水中般毫无阻滞,正虚虚悬停在云怜枝眉心寸许之处。
在他那冷玉般的指尖上方,悬浮着一簇微弱得近乎熄灭的金色火焰!
那火焰只有指甲盖大小,光芒黯淡,边缘甚至带着丝丝缕缕被寒气侵蚀的灰白,但它依旧在顽强地跳动着,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牵动着云怜枝残破不堪的神魂,带来一阵阵源自生命本源的撕裂剧痛!
那是……她离火本源被强行剥离出的一缕核心火种!
云怜枝“咳……”
云怜枝想开口,想怒斥这疯批的暴行,但甫一动作,冰棺内粘稠如实质的寒气便疯狂挤压她的肺腑,只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呛咳,更多的金红血沫从唇角溢出,瞬间在冰冷的棺底冻结成刺目的红晶。
身体被无形的玄冰之力死死禁锢,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如同祭品般躺在棺中,承受着他冰冷审视的目光。
白九思“醒了?”
白九思的声音响起,比这冰棺更冷,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簇微弱跳动的离火火种上,银眸深处不再是纯粹毁灭的风暴,而是沉淀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带着审视与……巨大疑惑的冰冷探究。
白九思“醒了?”
白九思的声音响起,比这冰棺更冷,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簇微弱跳动的离火火种上,银眸深处不再是纯粹毁灭的风暴,而是沉淀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带着审视与……巨大疑惑的冰冷探究。
他指尖微动,那缕离火火种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在他指尖上方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逸散出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创生法则气息。
然而,这股气息之中,却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迟滞?衰败?如同即将燃尽的烛芯。
白九思“你的离火本源……”
白九思终于抬眸,冰冷的视线穿透剔透的棺壁,如同最锐利的冰锥,精准地钉在云怜枝苍白虚弱的脸上。
他微微蹙眉,那向来只盛放毁灭与暴戾的银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一道名为“惊疑不定”的缝隙。
白九思“为何……衰败至此?”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紧绷与……一丝不易捕捉的……恐慌?仿佛看到了某种颠覆认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白九思“百年前,你与本尊在九幽冥渊最终一战。”
他指尖那缕火种随着他的话语微微明灭,映照着他冰冷深邃的银眸,
白九思“你引爆离火神纹核心,意图与本尊同归于尽。那一击……焚尽三千里幽冥煞气,重创本尊本源,几乎将这天地法则都烧穿一个窟窿!”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追忆,仿佛在重现那毁天灭地的场景。
白九思“那才是真正的净云离火!焚天灭世,创生万物!霸道绝伦,足以与本尊的寂灭本源分庭抗礼!”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冰冷的愤怒,指尖的离火火种猛地一颤,光芒更加黯淡。
白九思“可你现在呢?!”
他猛地俯身,冰冷的银发垂落,隔着剔透的棺壁,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庞逼近,死寂的银眸死死锁住云怜枝,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质疑与一种被欺骗的狂怒:
白九思“看看你这一缕本源火种!虚弱!迟滞!腐朽!如同风中残烛,连本座一缕寂灭寒气都需耗费本源之力才能勉强抗衡!这绝不是当年那焚尽九幽的离火!更不该是你云怜枝该有的力量!”
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收紧,那缕离火火种在他指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剧烈明灭,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
云怜枝眉心剧痛,如同被生生剜去一块血肉,喉间腥甜翻涌,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