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夜风吹在横店的小巷子里,带着点雨后的湿气。肖呆兔裹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收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整个剧组的人都跟被抽了骨头似的,脚步发虚。导演喊"收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眼皮都在打架。
"肖战老师,一起去吃点夜宵不?"场务小张从后面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跟他一样,都是剧组里的"小透明",平时挺聊得来。
肖呆兔摆摆手,声音沙哑:"不了,太累了,想回去睡觉。"
"去吧去吧,老地方那家炒粉,老板今天新开了几瓶啤酒。"小张热情地拉着他,"就当庆祝我们昨天那条一镜到底!"
肖呆兔心里动了动。昨天那场重头戏顺利拍完,他心里确实松了口气。而且,说实在的,他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今天一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中午就吃了个馒头。
"行吧,就一小碗。"他勉强点点头,跟着小张往巷口走。
横店的夜晚跟白天是两个模样。白天到处是穿着戏服的演员和忙碌的工作人员,跟个大集市似的。到了晚上,大部分剧组收工了,街道上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家夜宵摊还亮着灯。红的绿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模糊的光影,空气里飘着各种食物的香味——炒粉的油烟味,烤肉串的炭火味,还有远处面馆飘来的牛肉面香气。
肖呆兔吸了吸鼻子,肚子叫得更响了。他跟着小张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这里藏着他们几个场务和群演常来的"秘密基地"——一个简陋的夜宵摊,搭着个塑料棚子,摆着几张油腻腻的木桌子。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大家都叫她梅姨。
"梅姨,两碗炒粉,加蛋加火腿!"小张扯开嗓子喊。
梅姨从冒着热气的锅台前探出头,看到他们笑了:"哟,小兔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晚?"她知道肖呆兔的小名,每次都这么喊他。
"拍夜戏呗。"肖呆兔苦笑一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椅子是折叠塑料椅,腿有点歪,坐上去"嘎吱嘎吱"响。
就在他准备用纸巾擦桌子上的油渍时,眼角余光瞥见巷口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靠着墙,背对着这边,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个站姿,那个身形,肖呆兔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王呆波。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么晚了,王呆波怎么会在这里?还一个人站在这种地方?
"发什么呆呢?"小张在他对面坐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谁啊?鬼鬼祟祟的。"
"没谁。"肖呆兔赶紧收回视线,心脏却不争气地跳快了几拍。他假装玩手机,眼角却忍不住往那边瞟。
只见王呆波微微低着头,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抬起来,好像在弄什么东西。因为角度问题,肖呆兔看不太清楚。他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过去看看。
"我去下洗手间。"他跟小张说了一声,站起身往巷口走。
越走近,看得越清楚。王呆波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右手拿着一卷纱布,正笨拙地往左手手腕上缠。昏黄的路灯照在他手上,肖呆兔清楚地看到了——纱布上有血迹渗出来,边缘处还沾着点泥土。
是那天救他的时候弄伤的?肖呆兔心里一紧,脚步也停住了。
王呆波似乎察觉到有人,猛地抬起头,看到肖呆兔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迅速把手背到身后,站起身:"你怎么在这?"
"我来吃夜宵。"肖呆兔指了指夜宵摊的方向,目光却没离开他藏在身后的手,"你的手..."
"没事。"王呆波打断他,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但肖呆兔明显看到他耳根有点红。
"都流血了还没事?"肖呆兔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腕。王呆波的手腕很细,但触感结实。肖呆兔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刚缠上去的纱布,心里倒抽一口凉气——伤口比他想象的深,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再大量流血,但边缘还是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怎么弄的这么严重?"肖呆兔皱紧眉头,抬头看他,"是不是那天灯架砸下来的时候..."
"说了没事。"王呆波想把手抽回来,但肖呆兔抓得很紧。他低着头,声音有点闷,"不小心蹭到的。"
"蹭到能蹭这么深?"肖呆兔显然不信,"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王呆波拒绝得很干脆,"大半夜的,明天还得拍戏。"
"那怎么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肖呆兔急了,拉着他就要往大路走,"就近找个诊所也行啊。"
"都说了不用!"王呆波挣开他的手,声音提高了一点。两人对峙了几秒,他像是妥协了似的叹了口气,"就是个小伤口,消消毒就行了。"
肖呆兔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还有点说不出的心疼。这个王呆波,怎么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那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吧?"肖呆兔放软了语气,"我包里有消毒棉片和创可贴。"
王呆波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肖呆兔赶紧拉着他往夜宵摊走。小张看到他们一起过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哟,王老师也来了?"
王呆波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梅姨端着炒粉过来,看到王呆波手上的伤,随口问道:"哎呀,小波,又跟人打架了?"
"又"?肖呆兔好奇地看向王呆波。
王呆波脸有点红,低声说了句"不是",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梅姨也没追问,只是叹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让人省心。"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先用这个擦擦吧,比你那创可贴管用。"
肖呆兔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梅姨",就拉着王呆波在角落的桌子坐下,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肖呆兔先用干净的纸巾擦掉伤口周围的血渍,然后拆开碘伏棉签,轻轻碰了碰伤口边缘。
王呆波的身体微微一僵,但没吭声,只是紧紧盯着肖呆兔的手。肖呆兔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动作很轻柔,专注的时候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知道为什么,王呆波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他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旁边的墙。
"好了。"肖呆兔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这几天别碰水,记得每天换药。"他抬头对上王呆波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你这人,看着挺高冷,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王呆波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知道了。"
这时候,梅姨把王呆波的清汤面端过来了。碗里飘着几根青菜,看起来清淡得不行。肖呆兔看着自己碗里堆满了鸡蛋和火腿的炒粉,又看了看王呆波那碗清汤寡水的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怎么就点碗面啊?"他把自己的炒粉往王呆波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梅姨做的炒粉超好吃。"
王呆波摇摇头:"不用。"
"客气什么呀,就当谢谢你那天救我。"肖呆兔不由分说地夹了一大筷子炒粉放到王呆波碗里,"快吃吧,都快凉了。"
王呆波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炒粉,又看了看肖呆兔灿烂的笑脸,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肖呆兔夹过来的炒粉。确实挺好吃的。
两人沉默地吃着东西。肖呆兔饿得厉害,狼吞虎咽地吃着炒粉,时不时还喝口啤酒。王呆波吃得很慢,小口小口地吃面,但肖呆兔发现,他把碗里的火腿和鸡蛋都挑出来,悄悄放到了自己这边。
肖呆兔心里暖暖的,假装没看见,继续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速写本,有点不好意思地递到王呆波面前:"那个...这个给你。"
王呆波疑惑地抬起头,接过速写本。封面上画着一只卡通兔子,正龇牙咧嘴地啃胡萝卜,旁边写着"肖呆兔专属画本"。他翻开第一页,愣住了。
画上是两只Q版小动物——一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兔子,正惊恐地睁大眼睛,而旁边一只高冷的小熊,则伸开双臂挡在兔子面前,背景是一个倒下的灯架。画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暖熊护兔记。
"那天...谢谢你。"肖呆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说话,就画了个这个...你别嫌弃啊。"
王呆波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幅画,眼神专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轻轻说了句:"画得一般。"
肖呆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呆波却突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不过...比上次那个蓝忘机好看点。"
肖呆兔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还记得那事呢?"
王呆波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合上速写本,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吃完夜宵,肖呆兔摸了摸口袋,准备结账,脸色却突然变了。他把所有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冷汗都下来了——钱包不见了。
"怎么了?"王呆波注意到他的异样。
"我钱包...好像不见了。"肖呆兔声音都有点抖,"可能是刚才在片场忙晕了头,掉在哪儿了..."里面不光有现金和银行卡,还有身份证,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多少钱?"王呆波问。
"啊?"肖呆兔没反应过来。
"我说,多少钱。"王呆波站起身,走到梅姨面前,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她,"不用找了。"
"哎,小伙子,太多了!"梅姨连忙摆手。
"没事。"王呆波摆摆手,拉着还在发愣的肖呆兔往外走。
"王老师,这怎么行?我明天一定把钱还你!"肖呆兔急道。
"不用。"王呆波脚步没停。
"不行,一定要还!"肖呆兔态度坚决,"你告诉我你住哪个房间,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王呆波沉默了一下,报了个房间号。
走出夜宵摊,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雨。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
"我送你回去吧。"肖呆兔撑开伞,往王呆波那边靠了靠。伞不大,只能勉强遮住两个人。
王呆波没说话,默许了。
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小巷里,谁都没说话。雨不大,但风有点冷。肖呆兔下意识地往王呆波那边靠了靠,想让他多遮点雨。王呆波似乎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把伞往他这边倾斜了更多。
走到肖呆兔住的公寓楼下,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王老师。"肖呆兔真诚地说,"钱我明天一定还你。"
"嗯。"王呆波点点头,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几秒,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肖呆兔手里。
肖呆兔低头一看,愣住了——是一贴暖宝宝,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
"晚上冷。"王呆波说完,转身就走。
肖呆兔握着那贴还带着王呆波体温的暖宝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看着王呆波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到房间,肖呆兔才发现自己的速写本还在手里。他随手翻了翻,突然愣住了——里面少了一页。他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几遍,确定是少了那页画着"暖熊护兔"的画。
肖呆兔愣在原地,随即恍然大悟,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那贴尚有余温的暖宝宝,心里甜滋滋的。
这个王呆波,还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而此时,王呆波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偷偷抽出来的画,小心翼翼地抚平边角,然后轻轻地夹在了《陈情令》剧本的扉页里。暖黄色的台灯光线下,画上那只高冷小熊的表情,似乎也柔和了许多。他抬手摸了摸手腕上肖呆兔刚贴的创可贴,上面印着个卡通小熊的图案,跟他平时的风格格格不入,却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