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安雅推开“半醒”咖啡馆的门，风铃叮铃一声脆响，像是刚从梦里被拽出来的声音。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脚步习惯性地朝靠窗的位置挪去——那里阳光洒得最均匀，正好适合铺开草图画画。可走到吧台附近时，她的步子忽然顿住了，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绊了一下。

吧台后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个头比安雅矮半个头。她的黑色短发随意扎成一个小揪，几缕头发调皮地垂在耳边，随着她踮起脚尖的动作晃来晃去。她正努力够着顶层架子上的咖啡豆，衬衫下摆微微翘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和若隐若现的纹身——那图案看起来既像是乐谱，又夹杂着几颗勾勒得精致的小咖啡豆。

安雅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了两秒，思绪刚飘远，就听到女孩转过头来的招呼声：“欢迎光临。”她的左脸颊陷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还没完全清醒的味道，“想喝点什么？”

安雅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急忙移开视线：“美式，谢谢。”

“就这样？”女孩歪了歪头，眼神带着几分促狭，“不试试今天的特调吗？”

“特调？”

“嗯，我自己设计的。”她麻利地从架子上拿下一包咖啡豆，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取物，而是一段精心编排的小剧场，“埃塞俄比亚耶加雪啡，加了一丢丢橙皮和肉桂。”

安雅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怀疑：“听起来像黑暗料理啊。”

女孩噗嗤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形：“敢不敢打个赌？要是不好喝，这杯我请你。”

“那要是好喝呢？”安雅反问，嘴角微微扬起。

女孩停下手中的磨豆机，擦了擦手，身体忽然往前探了一些：“那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评价，不能敷衍哦。”

安雅闻到了一股味道，不是香水，而是纯粹的咖啡香气，混着一点牛奶的甜腻。她怔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五分钟过去，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轻轻推到安雅面前。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泛着微光，宛如深秋湖面的粼粼波纹。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酸味率先冲入口腔，明亮如柑橘，紧接着便是柔和的巧克力尾韵，橙皮的香气悠悠缠绕在舌尖，久久不散。

抬起头，她发现女孩正盯着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吧台，像是在等待一场意义重大的审判结果。

“怎么样？”女孩催促道，嗓音里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安雅放下杯子，声音轻且慢：“像……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森林的味道。”

女孩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几分。“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评价！”她伸手过来，“林晓，新来的咖啡师。”

“安雅。”安雅握住她的手，掌心触碰到对方指尖的茧，硬硬的，大概是长期与热水和咖啡渣打交道留下的痕迹。

林晓忽然歪了歪脑袋，目光一下子变得玩味：“等等，你是不是那个建筑师？上周《都市设计》封面的那个？”

安雅愣了一下：“你看建筑杂志？”

“偶尔。”林晓随口应了一句，转身收拾咖啡机，背对着安雅说道，“你的曲面博物馆设计挺厉害，不过中庭的采光还可以再优化。”

安雅一瞬间有点懵。她从包里抽出今天要修改的设计图，展开放在吧台上：“具体说说？”

林晓擦干净手，低头看着图纸，在某处画了个圈，指甲剪得很短的手指稳稳停住：“这里如果加一排天窗，光影效果会更好。”指尖沾着一点咖啡渍，颜色浅浅地印在纸面上。

安雅盯着那个小痕迹，轻声问：“你懂建筑？”

“不懂。”林晓笑了，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但我懂光线。这是咖啡师的基本功，看咖啡液的颜色变化都靠它。”

安雅正准备接话，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工作室的电话。她匆忙收起图纸，转身时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

“小心！”林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摇晃的杯子。两人的指尖在杯壁上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

“谢谢。”安雅低声说道，推门离开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一眼。

林晓站在吧台后，手里拿着她刚才用过的咖啡杯，目光定定落在杯沿——那里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唇印。

风铃再次响起，清脆的叮铃声仿佛为这一幕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