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那扇门巍然矗立。

暗沉金属在珍珠白的提灯光下吸收着光线，显得更加厚重压抑。门上盘绕的金属巨蛇，黑曜石的眼窝深不见底，仿佛在无声地吞噬着注视它的目光。门缝里渗出的那一丝银蓝色光泽，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给冰冷的石廊投下诡谲的阴影。

德拉科站在门前，像被钉在了原地。提灯在他微微发颤的手里晃动着，光晕在他苍白失血的脸上不安地跳跃。他盯着那丝银蓝的光，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清晰的恐惧，还有一种近乎生理性的排斥。

“就是这里，”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石头，“藏品室。”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门上撕开，转向顾时辛。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悸——警告，恳求，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暴露脆弱后的无措。“里面的东西…”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最好不要轻易触碰。很多…都有自主意识，或者更糟。”

哈利感到额上的伤疤传来一阵细微但持续的悸动，仿佛被门后散发出的某种力量所牵引。他握紧了魔杖，手心沁出薄汗。这地方的感觉比翻倒巷最阴暗的角落还要糟糕十倍。

邓布利多却上前一步，月牙形的眼镜片上反射着那缕不祥的银蓝光。他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极度专注的探究神情，如同一位面对罕见疑难病症的治疗师。

“自主意识…”他轻声重复，像是品味着这个词的含义，“是的，这很符合汤姆的偏好。他向来热衷于扭曲生命与非生命的界限。”他微微偏头，看向德拉科，“通常如何开启，德拉科？”

德拉科抿紧了唇，似乎极不情愿泄露家族的秘密。但他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又飞快地瞟过顾时辛沉静等待的侧脸，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地低声开口：“需要…血脉和一句口令。但口令每次都会变更，只有我父亲知道最新的。”

他伸出手，指尖犹豫地悬在那条金属蛇张开的、獠牙毕露的嘴前，仿佛害怕被咬伤。

“那么，血脉或许足以让它为我们打开一条缝隙。”邓布利多平静地催促，“试试看，德拉科。”

德拉科的手指颤抖着，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蛇吻。

一瞬间，门上所有的浮雕似乎都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发出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那黑曜石的蛇眼深处，仿佛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红光。

门内传来一声沉重的、像是巨大锁簧被拨动的咔哒声。

但门没有开。

只是门缝里渗出的那缕银蓝色光芒，骤然变亮了些，扭动得更加急切。

“看来它需要更多确认。”邓布利多观察着，“或许…一点点魔力的刺激？”

顾时辛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银蓝光芒上，眉头微蹙，似乎在辨认什么。他忽然轻声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这光…它的波动方式…很像博格特粘液被魔力激活时的特征，但更…凝练，更不稳定。”

“博格特粘液？”赫敏的声音仿佛在哈利脑海中回响，（需恐惧情绪激活）。

德拉科的呼吸猛地一窒，脸上血色尽失。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眼神骤然空洞了一瞬。

就在这一刻——

那扇沉重的金属门，突然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窄缝！

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仿佛只是回应了门外某人骤然飙升的、无声的恐惧。

更浓郁的银蓝色光芒从门缝中汹涌而出，如同冰冷的雾气，瞬间吞噬了德拉科手中提灯散发出的珍珠白光晕，将所有人的脸庞和袍子都染上了一层诡异非人的色泽。

光芒深处，隐隐传来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极远处痛苦呻吟的嗡鸣。

哈利额上的伤疤猛地一阵灼痛！他忍不住抽了口气。

德拉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险些摔倒，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诡异的银蓝光线下锐利得惊人，他迅速上前，苍老但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德拉科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已然握住了他的魔杖。

“提高警惕。”老人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门缝之后，不再是狭窄的石廊。

那银蓝色的光芒似乎来自于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光线在其中扭曲、折射，看不到明显的墙壁和天花板，只有无数朦胧的、形态怪异的阴影在光芒深处矗立、漂浮，如同沉睡在冰冷深海中的巨兽骸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浓重的尘埃、金属的锈气、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却让人极其不适的甜腥气，像是腐烂的蜂蜜混合了…血。

顾时辛上前一步，与邓布利多并肩而立，凝视着门内那超现实的光景。诡异的光芒映在他浅褐色的眼瞳中，却未能染上丝毫慌乱。他微微侧头，对身旁的哈利和惊魂未定的德拉科低声道：

“跟紧，别分散。”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清晰的指令，穿透了那令人不安的嗡鸣，奇异地锚定了哈利有些慌乱的心神。

德拉科猛地看向顾时辛，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下意识地向他靠近了一步，几乎要躲到他身侧去。那是一种超越学院隔阂与平时伪装的、源于本能的依赖。

哈利看着德拉科几乎要贴到顾时辛身边的样子，看着顾时辛自然而然地微微侧身，似乎将德拉科纳入身后半步的庇护范围，一股酸涩的闷气突然堵在他的胸口，比伤疤的刺痛更让他难受。他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紧紧跟在邓布利多的另一侧，魔杖握得死紧，灰绿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光芒深处，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从那里扑出来的任何东西。

邓布利多没有回头，但他仿佛脑后长眼般，清晰地感知到了身后三个年轻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暗流和瞬间形成的、微妙而脆弱的阵型。

“那么，”老人平静地开口，率先迈步，跨过了那道流淌着银蓝色诡光的门槛，步入了马尔福家族最隐秘的藏宝之地，“让我们看看，汤姆究竟在这里留下了怎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