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暖金色的烛光倾泻在宏伟的霍格沃茨礼堂。顾时辛端坐于四脚凳上，当那顶打着补丁的分院帽扣上他乌黑的发顶时，一股陈旧羊皮纸和灰尘的气味钻入鼻腔。

“嗯……”一个细微的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带着惊异，“冷静得像千年玄冰……意志如精金般坚韧……纯粹的求知欲，对逻辑与奥秘近乎本能的追求……拒绝被定义……风暴的中心往往最平静？有趣！那么……”

它拖长了调子，在顾时辛冰冷的意识催促下，洪亮宣布：“拉文克劳！”

蓝铜色长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顾时辛利落地摘下帽子，步伐沉稳地走向拉文克劳长桌。他目不斜视，却能清晰感知到两道目光的追随——格兰芬多长桌，哈利·波特翠绿眼眸中纯粹的喜悦；斯莱特林长桌，德拉科·马尔福灰蓝瞳孔里被挑战后的不甘与更浓烈的兴趣。

刚坐下，一位身材高瘦、面容温和的男生便主动伸出手：“欢迎来到拉文克劳，顾时辛。我是罗杰·戴维斯，五年级，拉文克劳的级长。”他的笑容真诚而带着学院特有的书卷气。

顾时辛出于礼节，与他短暂一握，力道适中，一触即分：“谢谢。”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

“有任何关于学院、课程或者城堡的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或者佩内洛。”罗杰指了指旁边正和新生们热情交谈的金发女孩，“拉文克劳喜欢安静和思考，但我们也乐于互相帮助。

顾时辛微微颔首：“明白。”目光已投向长桌上凭空出现的丰盛食物。折腾许久，他确实饿了。

他目标明确，伸手探向一盘烤得焦香四溢、滋滋作响的小羊排。

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盘边——

“嘿，顾时辛！试试这个？”哈利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热情响起。他又一次离开了格兰芬多的位置，站在了过道上，手里端着一小碟淋满琥珀色蜂蜜的糖浆馅饼，“蜂蜜公爵的新品，味道真的超棒！”绿眼睛里是纯粹的分享欲。

顾时辛抬眼，未及做出任何反应——

“波特，你那甜腻的玩意儿是想把巨怪的脑子都糊住吗？”德拉科慢悠悠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踱步靠近，动作优雅，手中那个银质家徽扁盒“啪嗒”一声弹开，露出码放整齐、青翠欲滴的苹果，散发着清新的果香。“刚从家族暖房摘的，施了顶级保鲜咒。”他捻起最完美圆润的一颗，递向顾时辛，姿态带着斯莱特林式的矜持与不容拒绝，“这才符合应有的品味，顾时辛？”

两样东西，带着截然不同的气息，悬停在顾时辛面前。礼堂的嗡嗡交谈声诡异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格兰芬多那边传来罗恩·韦斯莱惊讶的吸气声，斯莱特林长桌，潘西·帕金森的眼神锐利如针。

顾时辛神色纹丝未动，唯有那双沉静的黑眸深处，冰封的湖面下掠过一丝被无谓打扰的烦躁。他放在膝上的手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对这种幼稚的“献礼”，他连开口拒绝都觉得多余。他只想拿起那块小羊排。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

“波特先生。马尔福先生。”

一个冰冷、滑腻、如同地窖石壁渗出的水珠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切入了这片紧绷的空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让整个礼堂角落都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哈利和德拉科的身体同时一僵。

顾时辛侧头。西弗勒斯·斯内普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蝙蝠阴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滑行到了他们侧后方。他一身漆黑的长袍几乎与礼堂角落的暗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张蜡黄的面孔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突兀。黑曜石般的眼睛深不见底，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哈利手中的馅饼碟、德拉科指尖捏着的青苹果，最后，才沉沉地落在顾时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那目光停留的时间与其他两人并无二致，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看着一件引起小小骚动的物品。

“多么感人至深的……同窗情谊。”斯内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此刻异常安静的礼堂，每一个单词都裹着厚厚的讽刺糖衣，“在开学盛宴上，迫不及待地展示你们……贫瘠的味觉和过剩的精力？”他的视线转向哈利，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格兰芬多扣五分，波特。为了你……不合时宜的‘分享’精神。”目光随即滑向德拉科，那丝假笑更深了些，“以及，马尔福先生，炫耀家族温室产物的习惯，似乎也值得……收敛。”

他顿了顿，那冰冷滑腻的视线最后扫过顾时辛，没有任何停留，仿佛他只是背景板的一部分。

“至于你们，”斯内普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再次掠过，如同冰冷的鞭子，“如果学不会在用餐时保持基本的安静和礼仪，我不介意提供额外的……劳动服务，来帮助你们消耗过剩的精力。现在，坐下，保持安静。”他的语气带着最终裁决的意味，不容置疑。

压力源消失。哈利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端着碟子的手，脸色涨红。德拉科冷哼一声，手腕一翻，那颗青翠的苹果被他带着点不甘丢回银盒子里，“啪”地合上盖子，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开。

顾时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面无表情地重新拿起刀叉，精准而稳定地切割着盘子里的小羊排。